好不容易逃出来,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了!
“下面的帐,我另找人接了。你要做的,只是上面这点。当然,不仅仅是帮我做,合作开采的矿场,就如你说的一样,每笔帐都要经我过目,这是放手的提前。”
“不下去就行。”
聂城这要求,几乎说是没要求,孟昕当然爽快答应。
“我记得你们那个矿场,还出产铅银。”聂城看她一眼,又扔出一句。
孟昕心里咯噔一下,“……是。”
“镜粉凑够了吗?还是你想收集了,倒卖?”
“关于铅银矿,这个以前跟汪先生的合同里,是没有提到过的。我说的合作,主要是指铜铁矿的开采。”提到铅银,孟昕神情比刚才重了些,明显更在意。
“你想独吞。”聂城一针见血。
“因为镜粉很难提取,土办法效率低,而且杂质也多,并不是很赚钱,我只是提来自己用。”
“鉴钟台,准备要去了?”
“嗯。”
聂城调查过了,孟昕找的是北街一户平民,经那边的关系找到了位范夫人牵线,花了好几千精矿拿到的身份。
不是为了上鉴钟台,孟昕根本没必要花大价钱买这个范姓。
买到身份距她离开坑底隔着一段时间。
所以孟昕说的,想把事情安排好再走,也有几分真实。
包括她记下密码,也没有第一时间逃离,似乎确实是左右纠结,并未拿定主意要迅速离开。
聂城看着孟昕,总觉得这张脸,他认不清。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自私自利狡诈成性,还是有几分真性情在?
鉴钟台,一定要自己买到身份,才能上去吗?
她这么急着离开,想来是觉得自己这个皇子,能维持现状就已艰难。
在她眼里,他这个皇子自己都没办法登上鉴钟台,只能“借”来面鉴镜在地下搞些小动作。
而她照过鉴镜毫无反应,怎能不寄望于鉴钟台?
生出这种与其靠他,不如自己努力的想法,倒真有情有可原。
一念至此,聂城垂下眼眸,一时竟了无趣味。
烦躁上涌,却不是针对面前这个惹得他怒火涛天的女孩,反是直指自身,有种被戳破真实的刺痛感。
他确实是没用。
这么多年,只护住了自已。
二夫人自小便一直在阻挠他与聂修亲近,身边亲信只要呆得时间久些,都被她以各种手段驱赶出去,去向不明。
是调去别处,还是死在荣丽手中,他年纪小,哪有能力查证。
活着已属不易,有什么力气保护他人。
说起来,还是孟昕看得透彻,知道他是只纸糊的架子,中看都算不上,更不谈中用了。
聂城靠上椅背,心中轻叹。
看他面色不对,杨随侍心惊,赶紧从柜中取出药箱摆到桌上,“城少爷,用药吗?”
聂城轻轻摇头,“不用。”
“可是……”
“让我安静呆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他闭上眼,竟是连孟昕都不再多看。
杨随侍走到孟昕身边,“城少爷需要休息,他最近实在辛苦,矿场的事,下次再重新订份合同吧。”
孟昕看了聂城一眼,“好。”
杨随侍送二人出门,车夫在门前已急躁得不行。
若不是看孟昕他们进的是治安处,且付了定金,早就不等了。
“我们先回了。有什么事,直接过去找我,你应该知道地址。”孟昕说。
杨随侍点头,“知道。”
马车摇摇晃晃开动,很快速度提了起来。
孟昕坐在车中,眉头紧锁,似是有什么忧心之事未能开解。
“小姐?”
“嗯。”孟昕醒转,“怎么?”
“你真要给那位先生做帐吗?你身体不好,如果觉得辛苦,我也可以帮手。”
孟昕摸摸他脑袋,“好啊,你现在也挺厉害了。”
本以为聂城第二天就会派人来谈合同的事,可孟昕等到第三日,才来了消息。
“不下矿区?去府邸工作?那边的帐目,让我另找个人顶?”孟昕震惊。
当初是这么谈的吗?不是吧?
“城少爷会提供止疼剂,如果急性发作,不会感觉痛苦,这比你在地下更好。而且去府邸,衣食住行都不用操心,还会给你配人用,一切规格按照现在的贵族身份提供。”杨随侍解释。
“不是,帐没这么多吧?需要天天坐班?”
杨随侍犹豫半响,才轻声解释,“事实上,十九层矿区那点体量,只占城少爷矿产生意很小的一部分。当初坑底矿区初建,不少人插手,城少爷也挤进占一份,并不是为了赚钱。他只是借这条门路,遮掩别处进城的货,方便脱手。”
运进城的私货,会分别流入不同的采购商手中,挂的当然都是坑底货的名头。
事实上里面有大半乃至更多,都是聂城自己的私货。
地底私货贩子,钻来钻去还是在坑底折腾。
聂城走私矿物,全是自己在外头矿场出的货。
杨随侍随口提到,最长的矿道都挖到边境外了,孟昕张口结舌。
这是走私头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