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城并不觉得女子不能做生意, 街市上那么多女子摆的货摊,店铺里那么多女店员。
凭劳力做事,谁都可以。
但偏偏他撞上的那个女人, 做个生意一心钻进了钱眼里,除了手里精矿竟是六亲不认。
说什么地底有朋友, 上上下下都有人要照应。
还不是一溜了事。
假惺惺。
这个人, 让他连带着对那些精于计算的女人, 一起子厌烦了。
“要不, 我去看看?”杨随侍问。
“嗯。”
见聂城情绪不佳,似是为前方吵闹烦心,杨随侍轻手轻脚带上车门。
杨随侍站到人群中交涉时,孟昕也跟着赵胜上来了。
“好像是个挺厉害的贵族?上来探路的人,似乎提过是皇姓……”赵胜忐忑。
“皇姓?”
孟昕脚步微顿, “如果真是皇姓,还有必要偷打矿道?什么地征不得?”
“也是。”赵胜被孟昕这一句话点醒, “那就是冒充?”
孟昕摇头,“谁知道,看看再说。”
矿洞肯定是不会让这些人进的, 如果他们要交涉, 那就从自己开的洞子下去。
这边再找汪先生过来,在两方矿道交接处谈。
这个矿区, 并不单单是开采,下方挖出的空洞, 已经规划了生活区。
包括矿工宿舍,食堂区都已经建了大半。
虽然矿道方向不同,但这些人开车直闯,不拦着万一撞进了不允许外人出入的地方, 事情就麻烦了。
“汪先生那边已经找人去请了,估计再拖一会儿就到。”
“拖到人来为止,不能让这些人进矿洞。”
看已快走出矿洞,孟昕戴上面围。
外面吵闹声倒是静下来了,似乎有人在讨论什么,你一言我一语,没旁人干拢。
应该是负责的人出来了。
远远看上一眼,孟昕抬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睛从洞口光亮中辨认那个身影。
先是不确定,认清后,她猛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
“……你去吧,先拖住。”
看孟昕转身往回,脚步仓皇,赵胜一下也慌了神,跟着往回跑。
“你出去呀。”孟昕一点走一边催促。
“不是说好你去谈的吗?我嘴笨,哪知道怎么说……”
若是孟昕底气十足,赵胜说不定还能莽着去谈谈。
看她神色明显不对,像是认出外头身份,赵胜心也开始虚了。
“没什么好怕的,那个人还是讲道理的。你就说明白,这里他们跟汪先生的事情,双方处理就行了。我们矿场持公立态度,地下打通的这条路,就是替汪先生行个方便,下面工事重地,不方便进车。”
“你认识外头那个人?”
“有过节,仇家!”
赵胜瞪大眼,“仇家?”
孟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幸运,到哪儿都能碰上杨随侍。
不仅是杨随侍,再看看矿洞前方空地停的那些铁车,孟昕觉得自己绝对猜不错。
虽然没有注意到有没有聂城那辆,但想来八九不离十,肯定是一块过来了。
所以,那个地下矿道,是聂城开的?
合作这么久,聂城生意每笔帐她都经手过,可所有公私帐,都指向坑底那摊子事。
他什么时候在外头还开了这样的矿道?
竟是有别的生意,她还不知道的?
本以为生意上的事,双方都坦诚相待。
但现在看来,聂城还有许多事情是她不了解不清楚的。
这样想的话,对他做出的某些隐瞒,似乎也可以不必那么歉疚。
赵胜最后还是被赶鸭子上架,逼到了外头。
面前这个人,个子高体格壮,言谈有礼,不因对方是矿工就看低一眼。
虽待以平礼,但赵胜一看这位就是久居人上,就算不是贵族也是贵族身边得力之人。
既然对方瞧得起自己,赵胜也提起来一起气势。
“我们家小姐……嗯,那个,她现在有别的事。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的。”
“你们矿道推到了我们的工事范围,现在矿机被逼停,运送原石的货车也堵截在了半路。”杨随侍说:“所我所知,你们矿道所到之处,也不在此处主人范先生属地之内。”
“对对对……啊,不是。那里是汪先生的属地,他与我们范先生签定有合作开采的合同,这不算越界。截停你们的矿机,是因为你们非法开采,货车上的货物,当然也不能运出去。”
这两天那边重新开工,已经堆三车货准备往外运。
幸好孟昕下手快拦截下来,几车矿全进自己口袋还省了人工,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赵胜想到这点,声音又高了些,“这批货是我们先生跟汪先生共同所有。”
见对方还要开口,赵胜一偏头,正看见汪先生的车往这边驶来,赶紧扬手。
车直直停到人群一侧,矿工们看到是汪先生,都安下心来。
赵胜也舒了口气。
汪先生不止来了一辆车,后面跟着两辆马车,坐了十数二十人的样子,都是农场那边的劳工。
虽然这边不需要矿工堵门了,赵胜还是让大家站在原地,给他们长长气势。
原行谈话的位置则让给了汪先生,赵胜带人退到矿洞口。
如孟昕所说,等着这两方协商个结果,远远看戏就好。
汪家虽不是特别有权势的贵族,但在城中有些声望,亲朋众多。
对方是皇姓不错,但看到围在中间的那辆老旧铁车,汪先生也不怵。
聂姓那么多,就算沾点皇亲国戚的边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