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修唇角扬起。
自己还年富力强,并不希望有人虎视眈眈觊觎王位。
荣丽跟她两个儿子,还有背后那些推手,做得实在太过太明显,着实让人厌烦。
他最疼爱的头生子,身体也好起来了,对这个位置也不像旁人那样有野心。
聂修觉得这种良好的父子关系,还能持续个数十年。
他不介意多给聂城一些机会,比如插手制镜这件事,就算会引起荣丽一方的反弹,那又如何?
他现在权柄在握。
聂修春风得意,聂城也觉得这场谈话达到了目的。
离开皇宫,他驱车去了融炼场,亮出印有聂修私印的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
其实里聂城并不是第一次来,只是不如这次光明正大。
曾“借”过的那面鉴镜,如今被立在墙边,蒙的盖布都浮了层浅浅的灰。
不运到鉴钟台,这面鉴镜根本发挥不出一点作用。
就算往里投入镜粉,也就和冯家曾经那面一样,镜粉在内卷动片刻,升腾向上,激不出任何力量。
“这面已经是废镜。”工作人员见聂城立在镜前,小声提示。
“新制的两面呢?还有,负责与冯家谈合作的是哪位?让他来见我。”
聂城神色淡淡,并不如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族有着极强的气势。
但他说的每个字,都没人敢怠慢。
能拿到盖有皇帝私印的通告证,这位大皇子的地位,已不像从前那样尴尬。
研制鉴镜的核心地带,哪怕是二夫人荣丽,也没有资格踏足一步,聂城能走到这里,足以令所有人在心中重新掂量态度。
聂城坐在沙发上,胳膊架着松软扶手,懒懒半身靠着。
因为思索,习惯性地以指抵头。
敲门声响,他唤了声进,便有一群人小心推着新制鉴镜缓步走入。
扶住鉴镜的是位女性工作人员,因是未婚,脸上挂着精致面围。
一身合体白衣加上为了护镜戴上的柔丝乳白指套,让她在人群之中格外亮眼。
聂城偏头望来,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瞬,又移到镜上。
“这位是冯小姐,前两日刚从外厂调过来。”负责人特意解释了一句。
因聂城提到与冯家合作的事,他不仅将那位与冯先恒接触的研究室室长带来了,也特意叫来了冯丽珍。
皇室融炼厂以聂姓居多,研究室这种重地,更加严格。
不是没有外姓,只是外姓不会参与核心技术,他们或许能接触到鉴镜,但融炼配比这种关键性的东西,看一眼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位才调来两天的冯丽珍小姐,是冯先恒合作的一点诚意。
她身为冯先恒次女,带着冯家制作鉴镜的一些技术,参与了进来。
当然,这个参与并不是大家互通有无,而是冯家先给出些诚意,将自己的技术展示出来,证明已方价值。
这也是研究室室长与冯先恒接触后,取得一点点进展。
既然聂修授意由聂城接手,那么先前谈判的条款和收进来的人,也要他过目才行。
聂城拿着室长递来的条款略略翻看,见他不置可否,室长赶紧解释,“这只是初稿。关于我们这边的要求,还可以再加。若是能成功制出鉴镜,关于冯家的要求,我现在只放开了这些……”
因为屋内还有他人,室长声音压得低,具体的地方只用手指了纸张上的字迹,简略提到些关键词来介绍。
聂城扫了几眼似是兴趣不大,他放下条款,起身走到新制成的鉴镜前。
虽然改变了融炼配比,但眼前这面与他曾用过的那面鉴镜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其实重要的并不是镜面,而是鉴钟的力量。
这个他验证过,研究室也一样,但所有人都不死心,觉得鉴镜脱离鉴钟的力量,依旧是可以起到作用的。
最近城中谣言极多,虽然目前已经着人压制,治安处也分派了人手控制传言。
但鉴钟力量会逐渐消失的说法,在上层已有很多人知道了。
继续加大研制力度,在聂城看来,是这些人根本没办法接受鉴钟力量可能会消失的事实。
皇室藏书馆那两位曾研究过鉴钟力量老人,聂城最近有见过。
根据他们的从书中寻找的论据,就算鉴钟力量消失,上城也不会很快落入危机之中。
受过福泽的土地水源都会持续保有这种驱散毒雾的能力,真正衰退至少要推到十几二十年以后。
或许到那个时候,上城又有了新的守护力量,谁能说得好呢?
危机二字,危中有机,不能只看其中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