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昕不知道范原重给了小蒙多少药, 看她睡得香甜,怎么折腾也不醒,就把泡澡的时间延长了些。
半人高的浴桶, 里面摆张小凳托着,小蒙软软靠在里面, 孟昕扶着洗刷。
头发不敢放到里头,先打了厚厚一层肥皂, 然后挂在外头揉洗的。
血水混着厚厚污泥油脂落下来,直接把下水道口铁网给堵实心了。
孟昕反复冲洗了几次, 实在没办法停了手。
这头发留不得了, 根本洗不出。
身上倒是还好,有衣服盖着, 至少没像脑袋上结痂。
用厚丝络使劲擦洗, 又是一桶带血的泥水, 从边角放出脏水,又继续往里加, 换了三桶才清亮起来。
搓揉着脖颈处的污泥,孟昕目光落到小蒙后背一对蝴蝶骨中部。
现在应该就是范原重说的, 还好的时候。
背上有擦破的痕迹,一对软软的肉翅隐藏在皮□□隙中,只些微有点红肿。
孟昕试着触了触,又用丝络把周边污泥擦去。
那对小翅竟颤抖地动了动, 又往缝隙里缩。
皮肉竟能自动闭合, 隐匿起来只有浅浅一道褶皱的痕迹,水都灌不进去。
这孩子,到底是人还是恶鬼?
还是介乎于中间?
帮她擦干洗净的面部,热水蒸得小脸红扑扑的, 肤白肉嫩,嘴唇像抹了油一样。
再联想到刚刚看的小小肉翅。
或许是天使?
刚生出这个想法,“天使”就露出了獠牙……
小蒙感觉额头上被很粗糙的东西刮过,又有软软的触感,带着水从身上拂去,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
睁开眼,竟看到一条小蛇垂在眼前,随着擦洗晃动,撩到了下巴上。
啊!蛇!
在孟昕看来,这孩子迷迷糊糊睁眼,小手张开,去扯自己发辫。
等握到手,竟猛地狠扯一把,往自己嘴里怼。
“呀!”
“怎么回事?!醒了?”
一直守在门前的范原重听到动静,把门拍得砰砰响,赵胜一手拿着洒过药的毛巾,警惕高喊,“赶紧开门!别让她伤到你!”
“没事……”
孟昕想把辫子拉回来,小蒙却咬得死咬,还做出咀嚼动作。
她眼睛还半睁半闭,看样子药力未失,没完全醒转过来。
应该是饿了?
快手快脚将她擦干净,孟昕用毛毯裹住小蒙才把门打开。
“你先抱一下,我上去拿两件衣服给她换。”
范原重怔怔看着孟昕怀中小人儿,半响没有伸手,还是赵胜戳了他一下,才赶紧接过。
小姑娘又香又软,小手还抓着辫子迷迷糊糊地啃,怎么看怎么可爱。
辫子?
这好像不是小蒙的辫子……
范原重不舍地将目光从小蒙脸上移开,这才发现要走的孟昕还没走,绕手喊小回过来帮忙,费了好半天劲才把辫子从小蒙手中夺回来。
失了辫子的下一秒,小蒙哼哼着哭了,哭还不忘吡牙咧嘴,做出副凶悍模样。
她平时捕食空手而归,想来就是这副样子。
兰婶带回来的两个日工已经在三楼叮叮咣咣地加固屋梁并且修理地板了,估计一天弄不完明天还得来。
孟昕取衣服的时候顺便上去看了一下,觉得两人做活还行,就让他们把这点事弄完,每天结一次帐。
主家这么好说话,日工听她说屋里要添张儿童床,表示可以利用拆下来的旧屋梁劈开自己打一张,孟昕当然点头说好。
外头买了拖回来,隔壁邻居见了多嘴来问,范原重怕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应付。
一楼的洗浴间已经完全不能看,兰婶忙里忙外收拾,不时回头打量一下范原重手里抱着的孩子。
“那是谁?”
小回摇头,“不知道,小姐没有说。”
“算年纪也对不上,应该不是小姐生的。听说小姐有个相好的,是个很有本事的贵族青年?她跟你说过没?”兰婶满心好奇。
“你从哪里打听的?小姐什么时候讲过这个?她不喜欢别人说她的事。”小回也不喜欢兰婶各种打听,皱着眉说。
“就是跟范先生说话的时候,我无意听到一两句,又不是故意打听的……”兰婶洗刷浴桶,疑惑地嗅了嗅,“咦,怎么有股臭气?”
小回鼻子没她那么敏感,摇头否认,兰婶摇摇头继续卖力擦洗。
孟昕下来时,经过洗浴间,听到了兰婶跟小回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