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昕在一楼向范原重说明缘由, 二楼的活还在继续。
听到楼上叮叮咣咣声响,范原重脸色还是很难看。
“随便动房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买一个, 还请两个日工,真是浪费。这点活还需要三个人做?让那个小子慢慢干,一个星期就能干完。”他气哼哼地说。
范原重一进房子就冲上二楼看了,小客厅地板闪闪亮亮还做了修补,墙上的壁纸也全撕了,虽然墙面现在不太好看,但一角堆着的新壁纸证明这点。
除了孟昕睡的那间收拾过, 另两间卧室因为闭着锁,孟昕没有擅自开启, 范原重想挑也挑不出错。
而阳台上的栏杆,孟昕用手轻轻一扒,直接就掉了两根下去, 差点砸到了范原重种在院里的菜。
腿脚不好太久没上二楼,都没想到屋子烂成这样。
范原重无话可说。
于是只能从孟昕的铺张浪费浪费找毛病。
虽然孟昕用的钱不是他的, 但这样哗哗往外流, 节省惯了的范原重心一揪一揪地疼。
孟昕觉得他说来说去,那意思好像是你有这个钱请外人, 不如给我。
但范原重不可能替自己做活, 干嘛要给钱他?
合同上该付的都付给他了, 也不知道这么一大笔钱花用到了哪里, 又寒酸又抠门。
“厨房的柴是我砍的,你要用的话, 得付柴钱。”范原重终于找到了要钱的理由,“而且当初说好让你住一年,是指一个人。你买个奴仆还请工, 住二楼的房间也得另加。”
“可以。”
孟昕不想跟多费唇舌,照市面上地下室的价钱,把隔壁两间房都租了下来。
这样等于说整个二层都是她用,另两间房的杂物范原重同意在他整理要取的东西后,全部挪到三楼顶层去。
包括柴钱,偶尔用到园里的菜钱,他要的水钱,还有多出来的人头净化空气的费用,孟昕一并都按月给他结。
“还有别的吗?”孟昕问。
范原重脸色总算是没那么黑了,不过架子还端着。
“总之你花钱不要太浪费,别觉得自己做了贵族,就要摆贵族的谱。你看看周边,谁像你这样家里安置这么多奴仆?月工贵还不说,还要管吃用,一点事让那小子做就得了……”
他唠唠叨叨地说,也不知是把自己真当了长辈,还是纯粹心疼这花用。
“我要上鉴钟台,总得有些家底。不然看这个家这么穷酸,需要用到的镜粉来源不可疑吗?5g镜粉可不是小数目。”
“你连镜粉也弄到了?”范原重看了孟昕一眼。
“镜粉不是必须要的吗?不然去鉴钟台做什么?干站着?”
范原重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有靠山,不过男人这种东西,很难靠得住。你花别人的钱,自己心安吗?要是有一天,花不上了呢?我劝你想好退路。”
想来范原重是听那位范夫人谈起过自己有位贵族未婚夫之类的话,这种劝告孟昕倒是虚心受教,正好她也是这么做的。
既然范原重接受了屋里多出来的人,孟昕倒也没把界限划得那么清楚。
等他用过厨房,孟昕就让人进去做清理。
雇来的女人有点手艺,孟昕让她去菜园里摘了些菜,又把从菜场顺带的一条兽肉拿出来给她做。
“多煮点,不用省。”
女人惊喜不已,连连点头道谢,男人出了力气下来一头的汗,听女工说晚上有肉吃,也忙不迭地冲孟昕弯腰行礼。
“你是个好主人。”小回咽口水的同时,不忘马屁。
不止是孟昕看不惯一楼脏乱,就连做活的工人也很难忍。
礼貌问询过老爷,确定这批腌菜可以挪到后院放柴的矮房晾晒,男工憋气把菜一捧捧往后头运。
小回为了表现,也要跟着帮手,不过被孟昕制止了。
“你得先去洗澡,把身上清理一下。衣服也得换一套。”
虽然腌菜很臭,但也是吃的东西,楼上干活又脏又乱就没管,现在准备吃饭了,肯定得洗洗。
范原重看来以前也很少用过仆佣,被男工几声老爷喊晕了头,稀里糊涂就同意了搬走腌菜这件事。
以至于孟昕问他要套不用的旧衣服,竟也大方点了头。
“就在二楼中间那个房,有些东西早该扔了,我腿脚不方便就一直没管。你上去找找吧。”
范原重说着话也柱拐上了楼,孟昕跟在后面,看他用钥匙打开那两间房门。
一间是杂物的,一间是卧房。
卧房还维持着原主人离开时的样子,范原重看来是一点都没动过,包括床上搭着的衣服,没来得及挂到衣架上随手放在沙发上的皮带等等。
范原重去翻衣柜,孟昕站到梳妆台前,拿起只布满灰尘的像框。
原来是她“父母”住过的房间。
“他们没有孩子,去开荒的路上遇到野兽,尸骨都找不着。”
范原重看她盯着像框,摆摆手说,“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放到箱子里,一会儿让人搬去三楼,都没用了。”
孟昕也猜得到这两人没有孩子,自己这个身世,就是硬套的。
事情过去这么久,范原重提起儿子媳妇的死亡,也没什么伤感的样子。
从柜里抱出一堆衣服,他挑了几件出来,“给那孩子穿吧。”
是孟昕“父亲”留下的衣物,虽然过了十几年,但看着还像新的一样,不过布料款式都很平民化,不愧是范原重的儿子。
女式服装倒是质料好些,但都是很老的款。
墙边有两个大箱子,范原重让孟昕把屋里零碎都装进去,剩下的东西都是可以给他们使用的。
“为什么要开荒?日子这么难吗?”
虽然这个地段不算太好,但他有这样一幢房子,如果整体租出去,肯定还是有人愿意接手的。
另找一个小点的房子住,差价应该就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了。
“想得倒美,坐吃山空。而且平时用动哪有你说的那样简单,要花销的地方多了去了。而且草场外围本来就分给我的地,不开出来白白浪费?”
范原重说完沉默了片刻,“其实该我去的,不然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这是他唯一次露出些对子女的惋惜,很快表情又回复了漠然,“好了,杂物间我再拿点东西出来,剩下的不管你们怎么弄。不需要的,清出去扔了都可以。”
小回在二楼卫生间把自己清理干净,穿上了孟昕给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