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爬上来之前, 孟昕并没想过就这样假死的可能。
快走出洞口时,才隐约闪过念头。
等听到那些女矿工议论, 说聂城花了多大的工夫找他,几天几夜没有休止时。
孟昕确定,她必须在这里消失。
就像是上天给的机会,又或者说,天都看不过去她的磨蹭。
借用别人的手将推下,却指了另一条上去的路。
当着聂城的面摔下去,九成死亡的可能性, 若是在上城失踪,还有一两天苟延残喘的机会。
若是他动用上面的人手四处搜寻, 她能躲得过吗?
范家那一片是近郊区,从城中心往那边走,哪怕蒙着面, 也要经过几道关卡,不可能说像烟一样飘过去毫无痕迹。
包括坐马车也是一样, 车夫说不定也会受到盘查。
若真叫他找着了, 那不是功亏一匮?
私自出逃,来路不明的解药, 哪一条都能让她受到极严重的惩处。
聂城或许不会让她死, 但一辈子留在坑底, 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为了安稳地留在上城, 达成目的。
她唯有这个选择。
“你还能走吗?是不是累了?”
感觉孟昕放慢了脚步,一直搀扶着她的孙以江关心地问。
“没事, 我还好。”孟昕看向前方,“还有多远?”
“我也算不好,不过应该到了。”
“你回去晚了, 会不会有问题?”
孙以江摇头,“我一个人住个单间,当头头的好处就是这个,平时我不喊人,没人敢随便进去。只要上工前回去就没事,有一整晚的时间呢。”
孟昕点点头,“那就好。”
在矿洞打私洞子,找方向也是一种能力。
能集结人手呼朋唤友的矿工里多得去了,打个洞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为什么有本事牵头做这件事的人那么少?
原因就在这里。
会看矿质,会找方向,知道判断怎么打洞能避过主矿洞又能绕过大块泥石。
一个好的私洞子打出来,是在最短的距离内,能两头通连的。
不然费一场力气,半道打到一块大石上或者钻到什么大的坑洞边缘,连转向都难,跟着指定这个方向人干活的矿工,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就像是她们现在走的这条矿道,只稍稍偏离一点钻到了孟昕爬上来的那个坑洞。
但因为孙以江位置选得好,回来稍微转个向,就很平稳地打通到另一条矿洞。
那头的矿洞目前也在收尾阶段,堆集的矿石已经准备好装车往上运输了。
这就意味着,孙以江现在正在做活的这条矿洞私藏下来的货,可以直接通过私洞子偷装到对面车上,贿赂好司机,一两天就能卖出回本。
不借着洞子出货,光靠摸些矿精从人身上带出去,搜查的人那关都很难过。
所以想赚走私这份大钱,就看谁手里洞子打得快打得多,货出得顺。
如果孙以江不懂得地下方位,光靠孟昕自己找,不知道要花费几天时间。
不过也只是慢些,孟昕下矿洞下得多,大概朝向还是明白的,只要肯下功夫,花上十天半月总能找到出路。
刚才听了孟昕描述的地方,孙以江只略略思索,便带着她往洞子对面穿。
到了那条主矿洞,她又在仍隐蔽的三个私洞子中,找出一个向着西北面的带孟昕钻了进去。
期间有遇到矿工做活,好在夜班时间并不久,就算是一时没走,也能趁着这些人靠墙偷懒的时间,从隐蔽的边角摸进洞子里。
走走停停,孟昕渐渐感觉地面有向上倾斜的坡度。
这就对了。
“我只能推出个大概方向,你说的鉴钟台我不知道在哪,但是要说距离坑底区入口朝北面二十里的范围,又接近居住区,那应该就在这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