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城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只盯着手中兑票,唇却抿着。
这又是不愿意了。
说了多少回,总是不愿意。
聂修有些烦躁,但想到这事情源头却是自己,也只能压下脾气。
“你母亲的身份,其实没那么不堪。虽然自小在教城长大,却是正经贵族血脉,那么多劳工之中我一眼看中了她,就是天然有这种血脉吸引。那样阴暗肮脏的地底,只她一人格格不入,闪亮得发光。”
为了力证聂城母亲血脉,聂修打开钱夹,指着那张磨损到几乎看不清面容的黑白照片,“你看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贱民?”
这张照片聂城看过无数回了,聂修也仅此一张,珍惜得跟什么似的,打开给他看看都怕看跑了,又啪地合上。
其实不用看,聂城也记得母亲模样,小的时候照片还没坏得这么厉害。
的确是个美人,别人指着他说与母亲有七八成相似,聂城却觉得自己容貌能有母亲五分就算是不错了。
是见色起意还是真从相貌中看出血统,只有聂修自己知道。
他口口声声说追溯了母亲身世,却又任由外界遥传其贱民身份不予正名,也许从侧面说明身世之事并不是百分百经得起推敲,拿出去也会被人戳破。
“我这身子,谁知道能再活几年?何必费这个事。”聂城取出帕子掩口,肩头轻耸数下。
每回谈到这个话题,他就要拿身体说事,聂修也没法。
“可是你已经26,再过两年,上鉴钟台的资格就没了。你难道真不想试试?不是要你去鉴出什么血脉,只是尝试一下。”
聂修指指下面,“就像刚刚你在鉴镜前做的那样。你试过了,并不难。”
“那不一样。”
鉴钟台确实不一样,一人上台,万众瞩目。
聂修知道聂城有压力,可这种压力却是自己没办法替他去除的,再多的钱也没办法买他一个身份。
话题卡在这里,两人之间再无交流。
“七千二百块99精矿!由聂夫人出价!”侍者在台前高喊,引来一片呼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越发紧张刺激喊价环节吸引住,事不关己的平民小姐们早累得无力说话,东倒西歪靠在旁人身上或墙边眯眼休息。
后台有人值守,但那两人这会儿也扒在台阶边看前头热闹。
孟昕已经摸到装有鉴镜的箱柜后方,借箱体遮掩,站了片刻确定无人发觉,这才开始小心拨动柜上挂着的锁头。
钥匙就扎在孔内,小心旋钮,轻微咔哒声都引得孟昕一阵心跳。
好在她算准了台下呼喊声,侍者报价又歇斯底里的刺耳,这点小小动静完全被掩盖了过去。
只需要启开一条缝就好了,孟昕纤细手腕穿进,试着将掌心在镜上贴了贴。
内里镜粉游速加快,翻滚起来。
收回手,果然又沾了一层镜粉回来。
看着掌心飘动的银粉,孟昕欣喜微笑,赶紧小心保存进体内。
接下来,掌心又贴上去了。
镜内一团混沌激昂涌动,不像其他人送入镜粉便带着往上冲,而是全聚在角落,汇入那只秀白小掌中。
场下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而镜内翻涌,却渐渐减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