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冰走的前一天下午, 黎明月从画室出来时,手上握着一幅卷轴。
“我为阿姨准备了一幅祝寿字, ”她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这似乎不兴这个,但我不会其他的。”
她说的阿姨是指沈砚冰的母亲。
沈砚冰笑着展开:“有心了,她会很喜欢的。”
这是一幅极其用心的篆书作品——红底墨字,端正古朴,一气呵成,已经初具名家的风范。
柳郁还特意为它装裱成了便于携带和挂展的卷轴。
沈砚冰小心地把它卷起, 微笑:“我会带给她的,谢谢。”
——这其实有些让她犯难,她还没想好怎么把黎明月介绍给家里人。
两人上车, 傍晚燥意已经减淡, 沈砚冰半开着车窗, 风徐徐吹起, 黎明月时不时拢起被吹散的长发,忽然说:“你明天就走了。”
明天她要开始独自走这条路了。
“是啊。”夕阳西下,沈砚冰没有戴墨镜,侧脸有种别样的温和从容。
黎明月问起她家族的状况, 听得沈砚冰一笑:“现代社会是小家制, 常来往的亲戚不多。”
“你的母亲也有工作吗?”黎明月观察到, 似乎大多数现代女性都不闷在家里。
“她也是大学老师。”沈砚冰顺带给她介绍了高校内的等级制度,她的母亲早就是正教授,带的多是博士生,是专业内有名的领军人物。
黎明月听得认真,感慨:“好厉害。”
和景朝相比,这个世界对女性的友好宽容程度超出她的想象。
黎明月头半靠着, 视线落在沈砚冰开车的侧颜上:“你也会成为像你母亲那样的人吗?”
沈砚冰闻言有些惊讶,想了想,回答:“大概不会吧。”
“为什么?”黎明月奇怪——她觉得沈砚冰也是很厉害的人。
沈砚冰轻笑出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我做不到一心投入学术,也不感兴趣。”
黎明月并不是很懂得其中的深意,只点头记下,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车已经行驶到了小区,沈砚冰专心地开进地下停车场,等车稳当完美地停好,才开口:“为什么?”
黎明月不说话了,沈砚冰只好自己接话:“成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黎明月欲言又止,一直到上楼也没再开口。
第二天大早,沈砚冰带着收拾好的小行李箱和背包,准备出发。
黎明月送她出门:“再见。”
“注意安全,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沈砚冰让她进去,“再见。”
黎明月又说:“再见。”
沈砚冰打车去了机场,到达后很快从邓妍身边接过沈悦然,弯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沈悦然主动牵着她的手,背着书包同妈妈道别,“我会想你们的!”
邓妍同沈砚冰寒暄交代两句,笑着挥手离开。
沈悦然跟着沈砚冰去取机票,左看右看,“黎姐姐呢?”
“她在家呀。”沈砚冰随口笑,“你这么喜欢黎姐姐?”
沈悦然有些闷闷,自顾自问:“为什么她不来啊?”
沈砚冰只得解释:“她很忙,有自己的事情做。”
沈悦然勉强接受这个回答,拉着沈砚冰的手晃动:“下次一起带黎姐姐来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