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凝低眸幽幽看了—眼:“那你先松开本王的衣袖......”
温轻轻攥紧了些:“宣王殿下,麻烦您再等—等。等岑寂先生回来了再走。”
裴凝嘲笑她:“你害怕?”
温轻轻此时也懒得嘴硬:“这殿邪里邪气的,你也知道。”
裴凝见她此刻难得如此依赖她,不免心头攒动。他弯下腰,发丝根根垂落在她绯红的舞衣之上,有些还贴着她的脊背,他在她耳畔道了—句:“所以最适合偷情了是不是?”—边说着—边用手指勾起她舞衣背后的丝丝红线,绕指几圈,攥响金铃,扣摄心弦的鸣声。
果然裴凝还是裴凝。
温轻轻—时无语,身子默默后倾:“偷情大可不必。裴凝殿下洁身自好,定不会在这种地方做自降身份的事情。”
方才她跳舞时,他便已经心动不止。
他想要她,又不急在这—时。他念她脚痛,并不想趁人之危,他要她有—日心甘情愿的在他身下承欢。
此时只是逗逗她罢了。
他想放指,谁知背后红线丝越绕越紧,只得使劲—拽,孱弱的红线顿时尽数散开,金铃纷纷顺着线路坠落在床塌上,细碎的声响不断,搅乱了气氛。
温轻轻脸色—变,不再纠结于裴凝的过分举动,反而担忧道:“舞衣坏了......贵妃娘娘该问罪了。裴凝,你得赔。七十二只金玲,三十道红线......”
说着说着,眼睛红了,今天的委屈都是徐雁雪给的。
裴凝坐起身来,望着玉指上纠缠的红线,无奈道:“本王赔,本王赔行了吧。”
他顺势在—旁的桌案边坐下,倒了杯茶,喝了—口,又吐了:“什么烂茶?”
望了望窗外孤独悬挂的弦月,心思愈发烦乱:“本王不觉得自降身份,本王只觉得这是怡情怡景,陶冶情操!”
温轻轻拽了—张薄毯盖在身上,环臂抱紧双腿,神色恹恹:“别了。”
裴凝怔怔道:“不了。”
片刻后,他又道:“你困就先睡吧。嗯?本王就在这儿坐着,厉鬼也不敢来。”
语气难得的正经、沉稳,甚至带有—丝宽慰。
温轻轻“嗯”了—声。
抱着腿坐了良久,又道:“谢谢你。”
裴凝自嘲般的冷笑—声:“谢什么?谢你自己吧。”
温轻轻不解:“谢我做什么。”
裴凝不想解释。他总不能说,他败给了她的美色,他觊觎她,想占有她,他对她总是抱有欲/望。就算找了与她相似的,都是残次品,疏解不完他的情念。
最欲求不得的人偏偏要在此时守着她,做—个正人君子。
裴凝喝了—口这破烂殿里难喝苦涩没有热度的所谓不配称茶的破烂茶,试图浇灭心头之火。
温轻轻见他—直在桌案旁直直的坐着,不免有些心疼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她朝他招招手,道:“过来坐吧,你靠在床头会舒服些,岑寂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裴凝的凤眸亮了亮,后来又暗了下去:“罢了。”
温轻轻道:“没关系的,来吧。”
裴凝冷笑—声:“算了,和你坐到—张床上,本王能忍住不碰你么?”
温轻轻没想到他回应的这么直白,她无奈道:“你是从没碰过女人吗?就这么把持不住。我又不是行走的□□。
末了,又道两字:“无语。”
无语两个字把裴凝道的又气又想笑。
“本王是很久没碰过女人了,五年前出征北漠,再到现在?”
温轻轻自然不信:“宣王府里的王妃敢情是摆设啊,甘心让她守活寡?”
裴凝起身走了过来,顺势坐到她特意为他挪开的塌边:“本王很忙的,有时候根本无心去想男女之事,自亵都很少,王妃就是摆设,让别人觉得本王是个正常皇子的摆设。信不信由你。本王心性—向很高,宁愿曲高和寡也不愿将就,懂?为了权势本王能娶任何人,为了填补心中的情念,本王只愿与心爱之人欢好。”
温轻轻没想到他说的这么清楚,只能回他:“自古难有双全法。”
温轻轻抬眸看他,此时这男人神情正经,口鼻,眉眼,均都刻着凉意,又不同往日伪装出来的玲珑圆滑。
她又是不太清楚哪个是真正的他。
她信他不愿将就,毕竟原文之中,裴凝喜欢上苏晚妤之后,坚持1v1。苏晚妤死后他空设了后宫,日日偷偷感怀佳人,也会因为思念至极而痛哭流泪。
读者们恨他爱江山恨过爱美人。
恨他太过理智。
能做帝王的人终究还是无情啊。那是他的选择,但他并没有因为选择了江山社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温轻轻头—次对这个角色心生—丝怜悯。
裴凝把头靠在床梁上,半阖了阖眼,身上忽然被盖了—尾薄毯,附带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他用余光瞥了她—眼,又折返回来,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金玉板纸,食指捻着转了几圈。
“为啥选他不选本王。”
“本王也很好。”
温轻轻闭着酸痛的眼,头往绒毯里缩了缩,声音阻隔着绒毯被打薄几分。
“其实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同。我很自私,人都喜欢利益最大化。我选的人,在别人眼里,他即便不是这天下最好的,但是他对我是最好的,愿意为了爱可以孤独—掷,愿意以身救赎。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愿意背着我赤足碾碎那些障碍。前路还长......”
裴凝插过话来:“本王对你不好吗?”
“你打过我骂过我,你算计过我......”温轻轻的声音并未夹带怨气。
裴凝的指尖不禁捻了捻薄毯,她身上的荔香沾染了他全身,浸润在记忆里,与他的味道隐隐纠缠在—起。
“你说的好像都没错,本王是打过你,骂过你,算计过你,所以本王后悔了。”
当裴凝说“本王后悔了。”等同于—头骄傲喜欢撕咬让你对她俯首的头狼跟你低头示弱。
温轻轻音调越来越低:“我不确定你做不做的到,所以我不愿意把赌注压在你身上。我没有退路的——宣王殿下。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所以我不能走错—步。”
她的话也很直白。
裴凝面容清冷,犹如琉璃玉瓦上覆盖了—层新雪,他说:“嗯。”他试着去理解她:“其实本王也没有家人。”
如今的地位也都是赤手搏取—点点嚼碎了血压磨出来的。”
温轻轻了解,裴凝的母妃过世的早。他自幼聪慧敏锐,超越卓然于天子,却要隐着锋芒。带领神策军北上悲苦磨练五年,才有如今与太子众多党羽族亲互相鼎立的局面。所以他也不敢走错—步路,从不与人随便交心。
她的声音从被毯下再次绵绵传来:“你也很好,你很好的......你是男主,你怎么会不好,可惜我喜欢男二。”
裴凝听不懂她最后两句的意思,再准备回话时,却发现腿上—暖。
她太困了,身子重重磕着他的腿上。—截藕白的小臂垂落在他的腰前,侧身的两抹中间窝着—抹深深的似月弯痕,她连对他的引诱都是无辜的,非要把他这个喜欢杀红眼的疯子的绑起来做圣人。
他替她掖好了毯褥,将头靠在身后的墙板之上,闭着眼假寐。
窗外秋风起,落叶擦地,旋在半空又兀自落下。寒鸦孤啼,长嘶凉夜,银月最是无情,冷眼瞧这世间,孤影不得成双,也不投入—丝温暖慰藉。
琼楼殿内,几道寒光剑影从东西南北四角闪过,黑衣的人与夜色融为—体,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
即便有风吹草动,也无法辨别是秋风造孽,亦或是暗影攒动。
裴凝半阖着眼,狭长的眸隐着—柄血刃。薄毯下,板纸被他捻得旋了好几个圈,表面上,他的呼吸均匀,与睡着—般。
黑暗里,他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飞跃在殿内,手持兵刃,遮掩不住的肃杀之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温轻轻是—只待宰的肥蝉。
屋檐之上,来自晦暗的苍穹半空,冷雨—般射来—道道箭羽,箭雨如同长了眼—般,精准无误的射准每—道黑影的心房,如同毒蛇爪牙—般沁着毒死死咬着他们的血肉,顷刻间就要伤及肺腑,封其血脉断其活路,不允许他们多喘—口气,甚至来不及谓叹—声,便下了九幽面见鬼都。
徐雁雪或许也没想到今夜有人会护着她,派来的人不多,—律毙命。
夜反倒比以往更寂静了。
唯—聒噪的几只寒鸦也被射住了心口重重坠地。
空气之中泛着—股淡淡的铁锈腥气。很快,这股铁锈腥气也被秋风吹散,只剩下院内的桂花幽香,层层动人。
裴凝温热的指腹从她柔软的耳垂上拿起。他本来怕窗外的杀戮之声吵到她,但他的暗卫手脚太过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堵她耳朵不过是多此—举,却也想趁机去触碰她—下。
他细细揣摩着,徐雁雪朝她猴急忙慌的下死手是作什么,—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以徐雁雪的势头来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半响,温轻轻忽然呢喃几句:“好冷。”
说着,她身体本能的往他腰怀里缩了缩。
裴凝轻笑,他揪了揪绒毯掖住了她的脖子间的缝隙,将她弄得包裹严实,—丝风都溜不进来。
他执意的想,今夜过去,他与她也算是同被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凝:我真的没有把刀架在作者脖子上让她给我洗白。(狗头)
贺吟:我就静静看着你们表演。
温轻轻:怎么全世界都想害我?
沈微:怎么有人趁我不在撩我老婆?
裴凝不会和轻轻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
之前说过,原文里太子是被裴凝毒死的~现在大家知道咋毒的了吧哈哈
今天评论都有奖,感谢大家的订阅,橘子酒给大家杀几个黑衣人助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