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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陆秧秧确认, 一个惊天的事实便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段怀换了一套着装。
面上覆着埋有细密金蝴暗纹的蝉翼白纱。
手中握着白珠天蚕宝扇。
身上穿着玄天盟的袍子,袍尾绣有五圈靛蓝海波纹,晃动间如海浪摇荡。
虽然在陆秧秧的眼中, 段怀还是那个年幼的小姑娘, 穿着不合体的大袍子, 就像是小孩在强穿大人的衣裳。
但镜子中, 段怀的身影却不断晕开, 最终变成了一名身段窈窕的成年女性。
“玄天盟戒堂堂主。白纱覆面, 手持一白珠天蚕宝扇轻摇,仙气缈缈不似凡间人,无人见过其真实面貌。因其为人极为公正,铁面无情,故被任命执掌戒堂,数年间处决、刑罚玄门罪人无数, 四海之内,无人不服。”
陆秧秧自认为,她这个人虽然不算聪明, 但也没有傻透。
目光再次落到白纱上那片效仿咒画而绣成的金蝶暗纹的瞬间,她便想清楚了很多事。
那晚,望峰门山脚下,她亲手将晏鹭词交到了玄天盟戒堂堂主的手里, 可晏鹭词却消失了, 不在戒堂之中关押,也不见玄天盟发出悬赏令追拿逃犯。
对此, 她曾百思不得其解。
可如果戒堂的堂主就是眼前这个连吃只兔子都要看晏鹭词眼色的十二三岁小姑娘,那一切又有什么奇怪呢。
太荒唐了。
从看到陆珣面具掉落、到目睹正道至尊玄天盟堂主的真容,无所不在的荒唐感就充斥满了她的生活, 推翻了她十几年来的无数认知。
还有什么?
干脆一起都来吧。
她甚至有些自暴自弃,觉得天底下已经没有什么能再令她吃惊的了。
她跟着段怀,看着她走出玄天盟、带着弟子去给城中贫困的百姓分发米粮,看着她同玄天盟的管事交谈、询问几日后的祭奠仪式准备如何……
段怀做得很好,又有金蝶暗纹咒画覆面,没有任何人察觉出她的异常。
他们对她感激又尊重,明面和背地里说的都是她的好话。
日落后,段怀提着饭盒和一包收到的信件,回到了玄天盟的深处,悄悄地把它们放在了一处院落的院门外。
随后,她提着自己的饭盒,在路上找了个凉亭把饭吃了,还掰碎了盒子里的糕点喂给小麻和小雀。
跟着她离开前,陆秧秧留意了一下那个院子。
那是处很小的院落,院子里遍地枯树、毫无生机,唯一带着点生气的,是一架古藤为绳的秋千,挂在房檐下面,随着风,咯吱咯吱地摇。
而院中的屋子,则门窗紧闭,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她暗自记下了这里的位置,打算回头再来看看。
但她没想到这个“回头”会来得那么快。
回到屋子后,段怀就小心翼翼地将衣服脱掉、放好,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丑兮兮的娃娃,抱着它上了床,轻声地哄着它、也是哄着自己睡着了。
陆秧秧还以为能在段怀的屋子收获很多,没料到她居然睡得这么早!
见在这了解不到更多的事了,陆秧秧只好又飘荡了出去,回到了方才那个小院落。
而这次,小院不再是空荡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