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

他的睫毛变得更加纤长,十指指甲变硬变尖,异常尖利的虎牙从唇边露出,甚至连耳朵都在微微变尖。

邪气从他的体内丝丝缕缕地浮出,当即唤醒了竹楼内的守护阵法,一座罩着竹楼的硕大古钟隐隐而现,低声嗡鸣,荡起了千层白光波纹。

下一秒,邪气与古钟荡起的波纹相撞,顿时火星四溅,发出了放大了数百倍的爆竹炸响!

“出了什么事?!!!”

巨响过后,赶来后被薛盈拦在门外的段峥明彻底放心不下,推门而入。

见到屋子内诡异的场景,他险些就化出了他对敌的重锤,还是陆秧秧抬手告诉他“没事”,他才稍稍安心。

但不放心的不止段峥明一个。

那声相撞的动静在空旷的山谷中极大,不仅引得张百里从山里跑了出来,就连白鹤小筑里的方为止,都在不多时以后赶了过来。

人聚齐时,陆秧秧掌心的伤口已经被薛盈敷上了厚厚的药泥,晏鹭词身上的邪气也盘旋回了他的身体附近,不再主动攻击竹楼的守护古钟。

陆秧秧强迫自己将目光从仍旧沉睡着的晏鹭词身上收回。

她认真地看着大家。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想起了一部分‘那天’的事。”

在众人凝起的目光中,陆秧秧继续开口。

“那天午后,阿娘无聊没事做,拉着我去了藏书阁,说反正我明天就满六岁了,也不差这一天,所以就把进入密室的方法教给了我,带着我进去了。”

薛盈怀念地露出了很轻的笑。

这种事,连乔的确能做得出来。或者说,她要是老实守规矩反而奇怪了。

陆秧秧:“进去后没多久,我发现了一个感兴趣的卷轴,坐在一边看。看的时候,我听到阿娘说她出去拿点吃的,一会儿回来。我被卷轴的内容吸引,在上面涂涂画画,忘了时间,直到肚子饿了,才意识到阿娘走了很久都没回来。我忍不住抱着卷轴走出了密室,外面已经是夜里了……”

“藏书阁里,一地都是尸体。”

陆秧秧的声音低沉。

回忆中的场景涌现,跟随回忆一起涌进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冷。

那种从骨头里发出的寒意让她的牙齿都克制不住地打颤。

“我想出去找阿娘,可是,在快走到门口时,我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

她的呼吸抖了一下。

“我不敢向外走了,只能转身,抱着卷轴躲到了一列书柜的下面。可我好像还是被发现了,有一个人朝我走过来,越走越近,我只能看到他的鞋子……”

越发剧烈的寒冷让陆秧秧眼前发虚,她用力按住颤栗的手腕。

但正是这种超出寻常的胆寒,让此刻的她格外的清醒。

“我只能回忆到这里,后面仍旧是一片空白。但我现在可以肯定,”陆秧秧目光灼灼,“我记不起那天所有的事情,甚至连之前几天的记忆都混乱不清,并不是因为那场连续七天的高烧,而是有人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那天晚上,我一定看到了什么人。”

十二年前,发现陆秧秧记忆不全以后,不是没人怀疑过这是人为所致。但大家费了很多周折,却始终没能从她的身上找出用咒或用药的痕迹,最终只能把这个情况归结成是她的那场高烧所致。

此后,陆秧秧忍受着头痛,为了能恢复记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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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也放弃了,抱着“越想记起什么就越记不起什么,不去想了,说不定记忆自己就会出现”的咸鱼心态,等着记忆灵光乍现。

但在刚才,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有一种充满着淬骨凉意的力量在阻止她继续回忆,就是这股力量封住了她的记忆!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光等着记忆出现了!

陆秧秧解释完她的判断,继续振奋地向大家道:“我刚才在密室里看过了,里面有一卷我曾曾曾外公未写完的咒术,跟召回记忆有关,我打算一会儿回去研究一下,说不定就能把记忆找回来!”

薛盈蹙了下细眉。

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过,但她知道,密室内的东西十分危险,长久地将它们封在里面才好。

但最终,她没说什么。

方为止的眉心也皱了一瞬。

他开口,却没有提密室,而是问陆秧秧:“方才,巨响,为何?”

已经盯着晏鹭词许久的张百里也憋不住好奇。

他指着晏鹭词:“他这是怎么了?”

被问到这个,陆秧秧振奋的情绪顿时蔫了。

她又看了眼晏鹭词。

少年还在昏迷着,身体上空盘旋着的缕缕邪气逐渐凝结成团,仿佛在积蓄着什么可怕的力量。

“这就是我要讲第二件事。”

她看向他们。

“我们可能,还丢了东西。”

“那天晚上,我从密室里抱出来的那卷卷轴,没了。”

她说得沉重,但屋子里,除了张百里“啊?”了一声,其余三个人都很冷静。

反正丢一件是丢、丢两件也是丢,一样一样找回来就是。

作为曾亲眼见识过某个被锁进密室内的咒术威力的人,段峥明很肯定:“密室里的咒术落到外面这么多年,不可能不引起动静。丢的是什么?我们顺着找一找,一定能找出线索来。”

“丢的……”

陆秧秧换了一口气,正色道。

“密室里丢的,是一种能将兽类的力量赋予到人类体内的秘咒。按照设想,若是咒术顺利施展,便能创作出一种力量强大且听从命令的生物。”

“但这咒术产生的力量太过于庞大和妖邪,即便是当时最为卓越的修行者,也无法将其接纳,最后爆体而亡。

这便导致了研究停滞不前。

创造这个咒术的先祖直到临终,也没能找出能承受这种力量的人,最后只能遗憾将其封存进了密室。”

“后来,有几代后辈也曾拿出了这个卷轴,在上面记录下了他们的印记,但同样因为找不到能完整承载这种力量的人,最终纷纷放弃了。”

“这份卷轴最后一次被书写,是在十二年前,在上面留下字迹的人,是我。”

陆秧秧闭了下眼睛。

“我那个时候胆子又大、又没懂事,我根本想不到那个卷轴会造成什么后果。我太喜欢那个卷轴的作用了!所以,我就用血在上面偷偷加了几笔,让那个卷轴成了我的卷轴,而且,不可易主。”

张百里听得入迷。

见陆秧秧的话停在这里,他不解地问道:“不可易主,怎么了?”

“不可易主,”薛盈忽然出声,“便是说,那卷轴无论被谁拿走,用它造出来的怪物,都只属于她陆秧秧一个人。”

薛盈瞥向陆秧秧,语气不善:“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被禁邪咒,没被反噬,真是命大。”

陆秧秧鼓了鼓松鼠腮,老实挨骂,无法反驳。

“不止这样。”

她硬着头皮继续道。

“因为我当时实在、实在太想要一个生日礼物了,所以我还在咒术的初稿上改了几笔……”

“陆秧秧!”

这不是命大,这根本就是活腻了!

薛盈按了按额角,似乎已经被她气到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