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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晏鹭词在小舟上问过那一个“谁”字后就再也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 陆秧秧只能提问。
可无论她问什么,得到的都是晏鹭词摇头的回应。
他不记得陆秧秧是谁,不记得自己是谁,不知道西南山谷, 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迷茫, 简直就像是一直刚出生不久的幼兽。
段峥明等人自小舟下来后就从陆秧秧口中得到了晏鹭词疑似失忆的消息。
薛盈想要给他检查, 但她刚一靠近,晏鹭词就迅速地跑到了陆秧秧的背后、捏紧她的衣襟, 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薛盈冰冷的警惕。
见状, 薛盈对陆秧秧挑眉:“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倒还是跟你最亲近。”
陆秧秧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缘故。
不过……
虽然她相当不愿意承认, 可对于晏鹭词的反应, 她的心里居然有那么一丁点的开心。
但面对薛盈, 她还是特别的义正言辞!
“是不是因为他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我?”
她严肃地分析。
“不是说小动物都会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对象感到信任吗?”
不管原因究竟是什么,在又试了几次后,大家确认, 除了陆秧秧, 晏鹭词抗拒其他所有人的接近,而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也的确像是失去了记忆。
对于这种情况, 他们五个人都有些没辙,最终一行人一起先去了方为止的白鹤小筑,在楼阁内商议。
“他一定是装的!”
段峥明在屋子里不断踱步。
“他知道我们肯定要问他这次受伤的原因,他不想说, 所以就装成失忆!”
细颈昂首的白鹤们反常地没有在溪畔闲适戏水,而是通通收起翅膀挤在屋子里,静静地梳理着羽毛, 仿佛也在倾听他们的谈话。
“他喉咙的伤口太重,想要开口说话,确实还需要再休养一段时间。”
薛盈不对晏鹭词是否真的失忆发表想法,她只是解释了晏鹭词如今不能开口的缘由。
随后,她问陆秧秧:“你怎么看?”
陆秧秧不知道。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晏鹭词能把一切全忘了、听话又乖巧待在她的山谷里、帮她缓解惑心术就好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晏鹭词身上被下了山谷丢失的“扼颈”,此时是最需要他记得一切的时候,他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陆秧秧踮脚朝白鹤小筑外望去。
小溪旁,晏鹭词正把手伸在溪水里到处划着,所有的鹤鸟都离他远远的,一整片小溪仿佛全是他的地盘。
心有灵犀般地,晏鹭词抬起眼望也望了过来,本被溪水映得发光的黑宝石眼眸一瞬间更加明亮了起来。
陆秧秧的心砰地一跳,立马扭开了脸。
陆秧秧清了清嗓子。
“时间太短,我目前还看不出来他是不是装的。”
晏鹭词失忆的事来得太过突然,时机也相当巧,不怪段峥明认为晏鹭词是在演戏。
因此,陆秧秧也毫不客气地表示道:“但这件事,晏鹭词完全能做得出来!”
可是,谁也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
“观察,一段时间。”
思忖片刻,方为止开了口。
说罢,他在案几旁低头落笔,简要明晰地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
但里面唯独没有提及陆秧秧。
陆秧秧积极提问:“我做什么?”
方为止平静地看着陆秧秧:“盯紧他。”
“毕竟他只跟你近亲,这事儿只能你去做。”
薛盈在旁边逗着最小的一只白鹤,头也不抬地补充道:“不要让他独自去山谷里的任何地方,最好不要让他离开你的眼睛。”
陆秧秧点头。
这跟陆秧秧原本的打算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