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秧秧在这边大展身手的时候, 段峥明也照着陆秧秧给他的地址找到了薛盈。
此时,薛盈还在药铺的后院熬药。
不过她的心思并不在熬药上,而是专注地比对着手边的几片药草,时不时撕下一小片放进嘴里嚼。
段峥明推开后院小门时, 薛盈刚往嘴里放了新的药草。
嚼了两下, 她的眉心蹙起, 显然是被苦到了,但她却没吐,继续仔细地尝着味道。
见到段峥明, 她也没开口,只是用眼神不耐烦地问他有什么事。
段峥明如实相告。
听到有人受伤时,薛盈并没什么反应, 但听到伤人的人来自藏药岛时,她当即丢下了手中的草药叶子,站起来示意他马上带路。
看到薛盈的这个反应,段峥明才一拍脑门想起来, 薛盈这孩子虽然平时就看天看地看谁都不顺眼, 但要论天底下她最讨厌的, 藏药岛肯定排名靠前。
从根源上讲, 藏药岛的药医和巫族的巫医都是靠”医“而生, 算是同行。
同行之间嘛, 难免就要比一比。
因此数百年来, 就“药医和巫医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这点, 两边一直争论不休, 打斗不断。
藏药岛觉得,巫用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阴邪诡术,根本就不配称为治病救人的“医”。
而巫族则认为, 藏药岛靠的只不过是他们那座药植丰饶的岛屿和血脉传承的养药本事,论医术,他们屁大点的真才实学都没有,连跟他们巫医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就这样,百年过去,藏药岛的药医住岛群居,不断繁衍壮大。
世上的“巫”却由于习惯独来独往,还总是做一些危险的尝试,因此变得越来越少。如今被世人所知的,也就只有西南山谷薛盈的那一支了。
而薛盈显然也完全继承了巫族对藏药岛的针锋相对,外出时经常会到藏药岛旁支开在外面的医馆附近晃悠,一旦看到他们有救不了的人,她就会出手施救,砸了他们的招牌好几次,双方梁子结得相当大。
因此段峥明边领着薛盈向老树走,边在心里打鼓,非常担心一会儿他们会直接打起来。
不过,段峥明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在将荆棘丛里的两个木头人挑剔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后,薛盈就嫌弃地撇开了脸,走到镇长老翁的跟前蹲下,抬手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拿出了几片香叶,手指灵活地将它们缠成一捆。
接着,她把这捆香叶的顶端压在地上用力地擦了几下,很快就冒出了熏黑的烟。
随后,薛盈用烟开始熏起镇长老翁手臂上被刺划伤的伤口。
过了一小会儿,香叶燃烧过半,薛盈拿出小刀,对准老翁的伤口果断地划了下去!
看到她的举动,卷眉毛壮汉的眼珠瞪得都要掉出来了!
见他拼命地想说话,憋得脸都红了,陆秧秧便放了只萤虫出去,稍微地将他额头上的黄符揭开了一个小角。
嘴一能动,卷眉毛立马就大声喊了出来:“不能加重伤口,你这样做是会要人命的!“
薛盈最讨厌被人质疑她的本领。
但因为嘴巴里草药的苦味还没散,舌头还有点发麻,所以懒得对他展开嘲讽,只是不屑地冷扫了他一眼:“假模假样。”
说完,她垂下眼睛,利落地用小刀又划开了另一处伤口。
卷眉毛急得额头都冒了汗。
“真的不能加重伤口,不然会让毒更快侵进体内!”
见劝不动薛盈,他改为看向陆秧秧:“你……不是,您,您放了我,我把解药拿给他。哎呀我只是想要树,我没想要闹出人命!”
薛盈被烦得不行,捏着小刀的手指都收紧了。
陆秧秧怕她忍不住把小刀丢出去扎人,赶紧让萤虫把黄符的那个小角给按了回去。
耳边清净后,薛盈继续在镇长的手臂上落刀。
几次过后,所有的伤口都被划开,不断流出的深色毒血很快变成了干净的鲜红血液。
薛盈见状,拿出瓶止血的药粉撒到伤口上,然后拿出白布帮他将药粉裹紧。
一切刚刚处理妥当,镇长方才还知觉尽失的手指便能动弹了。
从看到鲜红的血流出后,卷眉毛壮汉拼命的挣扎就开始慢慢消失。
等看到镇长的手指能动、确定毒已被清干净了以后,他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了满满的震惊。
但薛盈已经不愿搭理他了。
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站起来扭头就往回走。
陆秧秧却不能就这么把他们定在这里丢下。
虽然镇民不可能越过荆棘丛去打人,但万一他们冲里面丢石子和生鸡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