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妁听着他说话,突然眼前一亮,将白子稳稳落在一处,弯眼笑起来:“你输了!”
容涣这才低头去看一眼,果然一子成定局,他已经满盘皆输。
勾唇露出一抹淡笑,容涣将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罐里,拿起一旁的茶壶替姜妁添茶,一边道:“殿下棋艺越发精进了。”
听他这么说,姜妁平白觉得兴致缺缺,其实她自己再清楚不过,若真计较起来,围棋她从未赢过容涣一回。
将棋子胡乱一扔,端起茶碗饮茶润口,一边随意道:“这才哪到哪儿,傅长生的把柄多着呢,一事不成便来第二事,总能至他于死地。”
容涣满是兴味的望着姜妁,她总是能让他刮目相看。
他也知道傅长生背后的动作多,却苦于拿不到实质证据,一旦轻举妄动,非但不能一击必中,甚至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是以,便不得不投鼠忌器。
容涣很好奇,姜妁到底为何能如此胜券在握。
姜妁抬手撩起窗门前的青帐,往外看。
这已经是她离开京城的第五天,从第三天起,便渐渐人迹罕至,黄土枯地一望无际,孤零零的立着几棵树,就连树皮都被扒得一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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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南走,稀稀拉拉的流民便多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随处可见的腐烂尸骸,散发着阵阵恶臭,蛆蝇成群飞舞。
“离绛州还有多远?”姜妁怔怔的看着车外。
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孩童,远远的蹲在草棚边,脚边有个土坑,手里捧着个破碗,碗里盛着黑乎乎的一团,另一只手还抓着一把,正仰起头,眨巴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飞驰而过的青蓬马车。
容涣顺着窗口看了一眼,恰好路牌便在正前方,仔细辨了辨上面的字,道:“这会儿已近城郊,还有大概小半日的功夫便能进城。”
“搭粥篷,”姜妁兀的开口。
“好,”容涣淡然应承道。
离了那一座小镇,拐上官道,遍地残肢的惨景荡然无存,官道两侧的树木不说郁郁葱葱,到底也还有个树样,除了有些荒芜,就仿佛一派岁月静好。
姜妁的情绪有些低落,一直默不作声,容涣安安静静的陪着她,手里正拿着颗给她剥好的橘子,仔细的撕去橘络,放在一旁的小瓷碟里。
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马车也缓缓停下。
容涣敲了敲车壁,问道:“杨昭,外头怎么回事?”
杨昭站在辕座上,伸着脖子往前张望,一边回答容涣:“是前面停了下来,看样子好像出了什么事,待属下过去瞧瞧。”
容涣将茶碗一个个收捡起来,将挂在车门旁的火狐裘给姜妁披上,一边慢条斯理的说:“一会儿殿下要当心些,倘若人数过多,臣也会有顾应不过来的时候。”
他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杨昭的喊声。
“殿下,相爷,前头有个七八岁的女娃娃突然闯出来,挡在路中央,险些被马踩死,这会儿正说什么也不肯走。”
“本宫这还未入第一个城,这些人便如此沉不住气,”姜妁眉眼冷淡,伸手拢紧狐裘,一边抓了个容涣剥好的橘子塞进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