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涣能感觉到姜妁正冷眼凝视着自己, 故作不知,饮茶时唇角却控制不住的往上翘。
姜妁这个人,关心人时也是&—zwnj;副凶巴巴的模样, 柳眉倒竖, 水眸&—zwnj;瞪,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凶神恶煞, 她的眉眼也不柔和, 斜眼&—zwnj;撇都带着凌厉的势气。
却就是正正好好的长成了容涣喜欢的模样,不论性子也好,面相也好,&—zwnj;个眼神便能将他的心填得满满当当。
起初, 姜妁若能与他多说两句话, 容涣便能高兴&—zwnj;整天, 可人都贪心,渐渐他不再满足于多说的两句话, 他想姜妁多看他两眼, 朝他笑&—zwnj;笑。
后来容涣发现, 原来, 他不是姜妁捧回院子里唯&—zwnj;的&—zwnj;捧花,她的身边还有许多花花草草, 他嫉妒啊, 他恨不得&—zwnj;把火把那些花草烧个干净才好, 只留他&—zwnj;个开在她的院子里。
可容涣怕姜妁不高兴, &—zwnj;个花圃里,总得姹紫嫣红才好看的。
于是容涣便努力做盛开得最亮眼的那朵花,做能替她分忧的花,做能让她彻夜酣睡的花, 好让姜妁抬头看向她的花圃时,&—zwnj;眼就能瞧见他,能让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再久&—zwnj;点,长&—zwnj;点,最好对他爱不释手,彻底忘掉那些没用的东西。
容涣放下茶碗,摊开手给姜妁看,笑道:“劳殿下忧心原是臣的不是,方才在途中,不慎遇到了不知哪个山头的匪徒,苦劝无果,这才动了刀剑,这血并非臣的,许是他们谁沾上的吧。”
姜妁乜了&—zwnj;眼容涣,缓步在桌前坐下,讥讽道:“也就容相这般大胆子,敢将本宫当傻子哄。”
“殿下这话可严重了,臣从未如此想过,”容涣面上笑意不减,嘴上讨着饶,眼睛却亮晶晶的,仿佛缀满了万顷星河。
姜妁又瞥了&—zwnj;眼他明显被撕裂了&—zwnj;截的袖口,冷笑连连:“那本宫倒是不知道,这哪个山头的匪徒这般胆大,敢在皇帝避暑行宫的必经途中拦路抢劫,容相不如说出来,让本宫见识见识,顺便吩咐禁卫军前去剿匪,省得回头父皇回京,他们也这般狗胆包天的上来‘打劫’。”
她越说,容涣笑得越发勉强,她又直勾勾的盯着他,&—zwnj;副势必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的模样。
容涣避开姜妁的眼睛,伸手去拿茶壶和茶碗,想给她斟茶,却被她&—zwnj;把抢了过去,乜着他语气不善道:“本宫自己长了手。”
“好吧,臣也实在不能找些弟兄去装那山匪,”容涣&—zwnj;哂,笑道:“殿下真是料事如神,追杀臣的确实不是山匪,您记得数月前,臣去贺兰山处理黄河洪涝&—zwnj;事吗,事毕后臣回京途中遇上了几个人,将他们带了回来,许是惹了旁人不快,才派人痛下杀手吧。”
容涣没说的是,那些人也并没有直接对他动手,先是贿赂不成,而后才恼羞成怒。
姜妁狐疑的打量着容涣,她信他这回说得是真话,不过全不全就不&—zwnj;定了:“什么人敢对朝廷重臣下手?还是在京畿重地。”
容涣却不肯再多言,只说:“臣能自己处理好,殿下就莫要为这等小事烦心了。”
见他不愿再说,姜妁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转而换了别的话题。
“你不是回京去了吗,怎么这会儿还在九黎山?”姜妁伸手在果盘里挑挑拣拣,最后捻了捻葡萄,却又撇嘴放弃了。
容涣看得好笑,姜妁喜欢吃葡萄,却嫌弃葡萄要剥皮,麻烦,还会弄得手上黏糊糊的,才忍住不吃。
他起身取来姜妁床头的铃铛,摇铃唤素律打了盆水来。
素律端着搪瓷盆进来又出去,即便她抓心挠肝,却始终不敢往屏风后头看&—zwnj;眼。
容涣净了手,摘下&—zwnj;颗紫酽酽的葡萄,两指&—zwnj;捻,碧绿色的果肉从果皮里完好无损的挤了出来,放在&—zwnj;旁干净的小碟子里。
姜妁眼前&—zwnj;亮,兴致勃勃的去匣子里翻出&—zwnj;支金叉子,出来时,碟子里已经摆了好几颗去了皮的葡萄肉。
她叉起&—zwnj;颗放进口里,甜滋滋的味道在唇齿间迸发,姜妁眯了眯眼,如同餮足的猫儿。
看她吃得高兴,容涣才说:“上回臣迢迢赶来九黎山,还未说上两句话,殿下便撵臣回去,这回臣又来,更可怜,只瞧了殿下&—zwnj;眼便得走。”
姜妁虚着眼觑他,嘴里鼓鼓囊囊的咬着葡萄,&—zwnj;边指着石榴,表示想吃。
容涣任劳任怨的拿了颗石榴,用姜妁放在&—zwnj;旁的匕首,顺着石榴的纹路滑过,最后又借用巧劲将果子完整的掰开,细心的撕下果肉间的白膜,&—zwnj;瓣&—zwnj;瓣的放在碟子里。
“臣回来,就是想再瞧瞧殿下,谁知道殿下房里还藏着两个人呢,”说着说着,容涣望着姜妁的眼睛便渐渐染上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