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章

姜妁对这种扯头花似的挑衅毫无兴趣,却不喜欢她这种欠收拾的语气,抬眼懒洋洋的睨着她道:“本宫与人弈棋,你们摘你们的莲蓬,互不打扰,你们要摘便摘。”

姜妍扯了下嘴角,干笑道:“三皇妹不必因为我们而委屈自己,我们去晴雪楼那边也成。”

大公主姜妍是嘉成皇后所出,同是嫡公主,她却万不敢如姜妁这般恣意妄为。

不比姜嫣,皇后和姜祺为何被送回京,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个姜妁,非但敢杀人,她还敢当着建明帝的面试图掐死皇子!

姜妍摸了摸发凉的后脖颈,唯恐姜妁因姜祺的事迁怒自己,巴不得趁早离她越远越好,哪里敢跟她沾边。

姜妁本就无所谓她们如何,但这种随意的语气听在姜嫣耳里便成了施舍一般。

一阵阵怒火直往她脑门冲,姜嫣不顾旁人阻拦,涨红着一张脸,阴阳怪气道:“不必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是些还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是离三皇姐的房内人远一些的好!”

说着又不怀好意的瞥了一眼隐在帷幔后的李承松,道:“我听说,父皇还想着给三皇姐和容相赐婚呢,不是妹妹多嘴,三皇姐这般不羁,也不知容相得知后会不会气得吐血三升呢!”

姜妍和康王府的两个姑娘都快吓得魂飞魄散,生怕姜妁一个暴起姜嫣便要人头落地。

“容涣会不会气死本宫不知道,不过本宫瞧着你倒像是要气死了,”姜妁睨着她:“怎么,你是嫉妒本宫赐婚给容涣,还是嫉妒本宫房内人贴心?”

“谁嫉妒了!”姜嫣像是被踩了痛脚一般,厉声反驳,本就因气恼显得通红的脸颊,乍一看竟像是羞赧之色。

她还要再说,却被姜妍指使宫女将她拉了下去。

姜妍小心翼翼的赔着笑道:“四皇妹自幼被父皇娇惯,颇有些口无遮拦,但这绝对不是她的本意,望,三皇妹还是,莫要放在心上。”

她说到最后都有些磕磕绊绊,连姜妍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

姜妁却知道姜妍在提醒自己,姜嫣在建明帝那处有些分量,要想对姜嫣动手,还得过建明帝那一关。

想明白她这般隐晦的警告,姜妁禁不住嗤笑连连。

姜妍看她这副表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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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便有些懊悔的垂下头,忍不住怨自己不该为姜嫣得罪姜妁,嘉成皇后还因贤妃遭了这么大罪,自己现在还向着姜嫣。

姜妍黯然伤神之际,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康王府两个姑娘其中一个,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我们就不打扰三殿下了,我们去隔壁晴雪楼采了莲蓬便走,”说罢,又犹疑了一会儿,问道:“可需要替殿下也采一些?臣女方才尝过味道,这莲子清甜可口,用来做银耳莲子羹也不错呢。”

姜妁哪里看不出来她们恨不得插翅而逃,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被摁在后头的姜嫣,摆手让她们自行离去。

几个姑娘连声应是,忙让内侍撑船走。

硕大的太阳还剩一丝金边,夕阳余晖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橘红,荷叶摇摇晃晃,晚风送来莲的清香。

姜妁眼前灵光一闪,却又有些不确定,问素律道:“你方才说,另外两个是谁家的来着?”

“是康王家的,瞧着像是嫡出的大姑娘和三姑娘,”素律不知她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答道。

姜妁眯了眯眼:“让她们回来。”

瞥见姜妁意味深长的表情,素律忍不住替她们捏了一把冷汗,一边将姜妍等人喊停。

姜妍与康王府的两个姑娘欲哭无泪的对视了一眼,只得再将船摇回去。

姜嫣却如同准备上战场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回首看向姜妁,昂着头道:“三皇姐,天快黑了,我们好人家的姑娘得趁着天黑前回去的。”

姜妁眼尾都不曾扫姜嫣一眼,直直看向康王府的两个姑娘,看得她们心慌意乱,才慢腾腾的问道:“本宫记得,康王府的嫡长女,叫姜幼音?”

闻言,那两姑娘一阵面面相觑,隔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稍高些,穿着秋香色襦裙的姑娘向前走了一步,朝姜妁行礼:“臣女姜幼音,见过永安公主。”

姜妁凝眼觑她,指尖在凭栏上轻扣。

木头的“咚咚”声,一下一下似是敲打在姜幼音的心头,她能感觉到姜妁在看着自己,只是她不说话,四周便静得让人害怕。

姜幼音只觉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不断沁出,她头一次在除建明帝以外的人身上,感觉到类似帝王的威压。

“本宫听说,康王府有一套据说是前朝国宝的,保山南红玛瑙棋具?”

她话音刚落,藏在帷幔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承松猛然睁大眼,不可置信得看向姜妁。

姜幼音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姜妁似是洞悉一切的眼眸,却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只讷讷的点头。

姜妁若有所思的颔首,又道:“本宫再多嘴问一句,这副棋具你们从何得来?”

姜幼音还记得三年前,父亲拿着那副棋具回家时欣喜若狂的模样,那一颗颗棋子黑白分明,白子隐隐流着红光,细看却是莹润的白光,黑子,黑中透红,很是好看。

年岁尚幼的她见了也忍不住心生欢喜,便向父亲讨要,母亲却不允,只说那一副永子肮脏,至今仍在佛像前供奉,后来她时常在父亲书房读书,翻阅典籍才知晓那一副永子有多么珍贵。

姜幼音被姜妁问得心头直发颤,嗫嚅着道:“听父亲所言,那副棋具乃多年前友人相赠,父亲还曾笑说,这永子珍贵,日后留作传家宝。”

她后添这一句倒是胡说的,姜幼音心想,姜妁便是再霸道,也不至于抢夺旁人传家宝。

谁知姜妁眼底露出一丝篾笑,讽刺道:“你父亲口中的有人或不是阴间的鬼差吧?为这么一副棋子,沾着三十一条人命,还妄图留作自用,姜德慵也不怕夜里鬼敲门吗?”

姜幼音脸色陡然惨白,口唇发颤:“殿,殿下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人命,臣女不明白。”

“你明不明白与本宫无关,你只需要回去告诉姜德慵,”姜妁抽下腰间的一枚羊脂玉环佩,扔给姜幼音。

姜幼音捧着玉佩,两眼空茫的望着姜妁。

太阳刚刚落下,四周还有些热意气蒸腾,偏偏姜妁满脸森然,让人忍不住升起一阵由内而外的寒意。

“他欠山西李家的三十一条人命,连同那一副永子,叫他准备好,本宫不日便去取。”

话音刚落,姜幼音白眼一番,立时便晕了过去,姜妍几乎是带着三人落荒而逃。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李承松缓缓从帷幔后走出来,满脸怔忪的看着姜妁,喃喃道:“殿下,你……你何时……”

姜妁摆摆手,端起微凉的茶碗饮了一口,太阳最后一丝余韵彻底消失:“本宫也才知道不久。”

她并没有骗李承松,她是看到姜幼音才想起来。

前世她登基为帝,康王府是为数不多得以保全的勋贵士族,容涣棋艺一绝人尽皆知,姜德慵为了讨容涣欢心,便将这一副深藏已久的永子送给了容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