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龄男女,奔着结婚去相处一下,挺好的。
可是钟静没有忘记自己的条件,作为一个有追求的新时代知识女性,她不会为爱情放弃梦想,最好的结果是可以齐头并进,两相成全。但妹妹曾说过,不能强求别人与她的想法一致,要让别人理解她,首先就得做到理解别人。
她不喜欢拖拉暧昧那一套,趁着动念未动心,直爽地告诉严冉,自己对未来有明确规划,十年内可能无暇顾及婚姻家庭,恋爱也没时间去谈。如果他觉得没问题,两人现在就可以确定恋爱关系,彼此忠诚;如果有问题,比如个人需求,父母压力,社会舆论什么的,她也能理解,就当这事儿没提过,以后大家还可以做朋友。
严冉傻眼,十年?十年后他侄子都十一岁了,他都三十三了,还打着光棍么?再说不谈恋爱算什么男女朋友?
钟静看出他隐藏在眼底的一丝犹豫,什么也没说,指指门的方向,转身进屋。
听着大门轻轻阖上的声音,钟静咬着笔头发了一会儿呆,没拥有过,失去也不觉得遗憾,只是不知道严冉会不会觉得她是在耍他,故意提出苛刻的条件让他知难而退?纠结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将杂思抛开,全心投入新论文的撰写中。
第二天严冉又来了,敲开她的门只说了一句话:我同意,我随时随地等着你,等你有时间谈恋爱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谈,可以吗?
这就是她本来的意思,人家同意了,那就没什么不可以。
钟静对谈恋爱所需时间估计有误,话说得太绝对了。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嘛,严冉就很擅长见缝插针地挤时间。毕竟牵个手,接个吻,说一两句甜言蜜语真花不了太多功夫,而且人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学习,吃饭的时候谈一谈,回家路上谈一谈,睡前电话谈一谈,休息日更是全天都可以谈。到钟静出国前,她的恋爱体验,已经不比把谈恋爱当课题研究的妹妹少了。
九七年四月的某天,严冉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当天钟静接到了普大生物实验室的邀请。回到家,满屋的鲜花和正装出现手持戒指的严冉刺痛了她的心。
那晚两人傻傻对坐许久,钟静第一次发觉有些坚定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梦想仍是至高,却不再是唯一。可齐头并进太难了,取舍也太难了,她一去不知归期,怎敢给他戴上枷锁?
最后严冉把那枚戒指放在她的手心,说算是订婚吧,订婚就好,你放心地去,我安心地等。
机场送别时,妹妹在她耳边轻道:“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不要和外国人纠缠不清,早点回来。还有,你看严冉哥多伤心,他对你真痴心一片啊,人家给他介绍女朋友他从来都不搭理,你就考虑考虑他吧。”
钟静恍然想起,她曾拒绝妹妹的好意介绍,声称自己不喜欢严冉,后来为了避免自打嘴巴,她要求他向妹夫两口子保密他们的关系。如今妹妹竟然还不知道她已经做了严冉三年的女朋友。
她说,我会的。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不会和外国人纠缠不清,更不会让严冉伤心。
六年的国外生活,钟静游历了半个北美,呆过两个世界顶级实验室,学有所成,视野拓宽,收获巨大。平时报给爸爸和妹妹的只有喜,而严冉知道她更多的苦与忧,甚至帮助她做出了人生中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一个让她觉得非君不嫁的重大决定。
二零零六年十一月,晏辰家龙凤胎满月。钟莹和晏宇刚从大溪地度假回来,送了两个孩子一人一颗硕大的黑珍珠。另外还有一些体积小的,见者有份,发给来喝喜酒的孩子们玩去了。
而他们的儿子,七岁的胖子小九,只得到了五颜六色的小石头和一串贝壳。
小九不知道珍珠和贝壳的价值差异,还为自己拥有特殊礼物感到满意,自觉听妈妈的话减肥,坐在远离大餐的地方玩石头玩得不亦乐乎,任曲红素再呼唤也不过去。这时一个棕色头发黑眼睛的混血小男孩凑近他:“嗨,九九,给我玩一下请。”
小九脸蛋儿上的肉肉遮不住他漂亮的大眼睛,长睫毛眨巴眨巴,道:“威廉,我是你的弟弟,不是你的舅舅,你都二年级了,普通话还说不利索呢,请字不要放在后面,这种倒装句是不通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