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是停下脚步,轻巧的从一处屋檐一跃而下,掀开客栈的帘,就被小二接下脱下来的湿湿的蓑衣蓑帽,露出分外明媚的眉眼来。
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烈火。
原本一楼里吵吵闹闹八卦着的人们纷纷停下了嘴巴。
客栈里有江湖三教九流,每天说的见的自是不少,但像这样似仙非仙、似妖非妖的姑娘却是第一次见。
说是仙,可头顶却生着妖精才有的青色藤蔓;说是妖,却气质出尘、浑身仙气萦绕。
有人一眼认出了这姑娘身份,连忙悄悄把目光放在桌上,生怕被这杀星盯上。
“姑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雅间。”红衣姑娘声音听着如昙花乍放,是那中难以形容的惊艳“有客。”
世上向来不乏胆子大的登徒子,酒壮怂人胆,那人别着剑,看着也是修士,踉踉跄跄往红衣姑娘那赶,身上满是呕人的酒气。
他眼前虽然满是虚影,却一眼瞧见姑娘腰间象征昆仑弟子身份的玉佩。
姑娘避之不及,竟被他抓下腰间玉佩放在鼻尖蹭蹭闻闻。
“昆仑的?好妹妹,昆仑早就不行喽!昆仑的老子死了、儿子跑了、孙子还当着哥哥的面跪过。还是跟哥哥入琼芳门的好,哥哥……哥哥护你……免得遭了雪衣无常的毒手!”
醉酒的人说起话来难免语无伦次,但无论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话。
“跪过?谁?”
说的颇有几分冷意,此时的红衣姑娘眉眼中满是锋利之色。
醉鬼不知此时红衣姑娘心境,仍是口齿不清道
“跪过……跪过的!我是偷偷见的,你们宋……宋宗主跪过三大宗,没出息!”他握住趁着姑娘心烦意乱,趁机牵扯着她的衣袖“跟了……跟了哥哥,比那孙子有出息!嘶——怎么这雪这么热,小二!你们店开不开了?!”
话音未落,醉鬼忽是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被掀飞在半空转了几圈,最后重重摔在桌子上,把整张好桌子砸了个稀巴烂。
晕乎乎的到是散了几分酒劲,就见月光近前。可雨天何来月光?醉鬼定睛一看,眼前虚影散去,终于看清了那月光——原是剑光。
剑如烈火,直直抵在醉鬼喉结。
“你是什么人?我爹是琼芳门的长老,你要敢对我做什么,我爹定不饶你!!!”
红衣姑娘面色不改,仍是冷凝如霜雪“宋缺,跪过,你爹?”
醉鬼刚把头往下一点,周遭风雪更甚,偏生那风雪热如熔岩,烫的人骨头都要化掉。
生命垂危的时候,酒劲算是彻底清醒,终于看清红衣姑娘长相,心里头“咯噔”一声,结结巴巴道
“雨……雨天不杀?”
这位“雨天不杀”是修真界的新秀,原本在昆仑时也没什么名号,谁知出了宗门,竟是真让她闯出来一番名堂。
她第一次出现在世人视线时是三大宗的弟子联手在秘境试炼上为难截杀昆仑弟子的时候。
少女执剑而立,身旁游于九天的凤凰扇动羽翼却在险境肆意翱翔。
她一人一剑,重创秘境里三大宗近乎半数精英苗子,被三大宗联手压迫,名义上出宗游历、实为被赶出昆仑,几经追杀,却每一次都能绝处逢生,如凤凰涅槃。
“雨天不杀”的名号来自一次堪称巅峰的决斗。
三大宗见少女次次都能逢生,越发忌惮这块璞玉,干脆编了个名号派宗门里的老家伙上,可却被那惊鸿一剑击败,那群人正惶恐呢,却见少女并无杀人的意象,反而收起剑走开。
那日正是雨天,少女的背影就这样隐于濛濛烟雨中。
据人统计,她从不在雨中杀人。
有人说是功法原因,但更为确切的解释是……
心病。
昆仑的前任首席就在雨天叛的宗。
醉鬼记起他的长老爹跟他叮咛的话
“遇见昆仑的人,欺负了也就欺负了,但莫要太过闹出人命。他们现任宗主‘能屈能伸’,怕是最后都要报复回来的。”
“此外,昆仑里有三个人欺不得。”
当时他听的迷迷糊糊,现在倒是霎地记起来了。
“一为百药峰主,医修欺不得,人有生老病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求上。”
“二为雨天不杀,她的剑厉害的很,要是她想杀你,你爹也护不住。”
冷汗津津,醉鬼竟是被吓的尿了出来,一时味道更加作呕。
“师妹。”不远处传来一男声,清脆似玉石相击“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把他扔到雨里散散味道也就是了。”
醉鬼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雪衣青年抱着白兔混在人群中,眉眼似笑,嘴角微翘,端的是幅画中君子。
“第三个‘欺不得’是谁?”
记忆里的父亲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之色。
“第三个算不得昆仑弟子,但与昆仑颇有渊源。相如白玉,看着最是无害,却一夜灭尽魔修四堂主、半月拔去暗桩、终日在江南江北寻哪家有宴席去坐上一坐,非要把别人家的喜事变成白事不可。前些日子,据传言说这位‘雪衣无常’软禁了魔尊,挟魔尊以令群魔,非要与自己做上昆仑宗主的师弟比个高下。”
他眼中满是凛冽,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若是遇上还惹到这位,那为父只能让你自刎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