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制住他的，是他弯下的脊梁，是什么压弯了他的脊梁，他看看项桢，不忍言说。
秦浩然喉头动了动，一句当日之事不算楚虞的错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为人弟子不当言师之过，尤其，对着的是师弟项桢。
好一会儿，秦浩然才艰难开口，道：“那日不止我和景华师叔在，还有诸多同门，师祖和青阳师伯后来也赶到了，师祖，未曾问责。”
未曾问责代表着什么，项桢不是傻子，又怎会听不明白。
可他又岂能甘心。
“师兄，到底是为什么？”
秦浩然闭眼，再睁眼时说道：“项桢，在心里给师父留些体面，不好吗？”
项桢闭眼，好一会儿再睁开眼，已然敛下沉痛，问道：“好，那阿秀呢？阿秀又是怎么死的？”
叶明秀，在楚虞入师门前，那是他们唯一的师妹，时过四年，秦浩然记忆中叶明秀的模样仍是清晰灵动的，他比项桢和叶明秀都要年长些，相比他看着二人长大，项桢则可以说是和叶明秀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自然也比之他更深厚些。
“赤影幻芝，你可知道？四年前紫宵秘境，阿秀用这赤影幻芝欲借妖兽之手取楚虞性命，以致秘境中妖兽动乱，楚虞几乎死在里面，后被一只三尾赤狐救了出来。”
项桢面色一白，赤影幻芝他自然知是何物，可他不信叶明秀是这般歹毒性子。
“我不信，阿秀平白无故为何要杀她？杀人，总要有个理由。”
这一点，秦浩然想过很久，甚至连当年和楚虞叶明秀唯一一次相处时，叶明秀的表现，以及叶明秀后来到他洞府中打听师父与楚师叔关系的事都再三回想过，再结合叶家情况，答案或许只是因为资源、嫉妒、危机感……
这又要怎么与项桢去说。
他只能拍拍项桢肩膀，道：“当年逍遥门尹秋若手中恰有一只追香蝶，那赤影幻芝确实出自阿秀手中。”
话说到这里，师兄弟二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秦浩然道：“宗门任务的人数是够的，你几年未归，不若还是先回一趟宗门，你若要回去，我与景华师叔送你到风落城。”
一听此话，项桢抬眼看向秦浩然，他摇了摇头，道：“人都到东海了，不忙回去，我与师兄一起斩妖去，正好，也看看那楚虞。”
是何等心狠手辣的人物。
听项桢这般说，秦浩然皱眉看着他，道：“师弟，你若真要斩妖，为东海出一份力，我很高兴，但若是有别的什么念头，我劝你现在就回天道宗去。”
项桢对上秦浩然的视线，道：“师兄这是怕什么？怕我找那楚虞麻烦？”
不甘和讥嘲掩在那虚浮的笑意之下，秦浩然从自己师弟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不屑。
对上这样的项桢，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心头不知被什么哽住，喉头便也似被堵了一般，半晌，艰涩开口：“我只是怕你步上他们后尘，项桢，小竹峰只剩你我二人了，楚虞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