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 夜色已临,那一众侠客在客栈住下了,两只狐狸也不用睡觉, 就晃到了街道上,见一楼阁灯火通明, 丝竹管弦嘻笑打闹声不绝, 只是靠得近了, 穿着轻薄的一群女子呼啦啦挥着帕子拢向狐九, “客倌,里面坐坐呀。”
两只狐狸被那劣质脂粉味熏得术法都用上了,疾退三四米,揽客的女妓愣了愣,只道是遇上江湖侠士见到了绝顶轻功了,眼睛越是发亮, 又要过来。
狐九敬谢不敏,拉着小狐狸撒腿就溜了。
溜是溜了, 热闹却还是要看的,两人不走寻常路, 直接趴到妓馆一流女妓的屋顶扒瓦片瞧热闹去了, 这一屋子老才子和俏佳人,抚琴吟诗作画手谈的, 倒是好运气, 没叫这两只小嫩青瞧了什么污眼的画面。
女童瞧得热闹, 狐九满心思却全在怎么和女童攀交情好往岐山拜师去, 此时便搭话,“认识一天了,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童看下边的人抚琴看得有趣, 脑袋和着节奏跟着一点一点的,听狐九这样问,随口便道:“萧婉呀,我爹娘叫我婉儿,你呢?”
婉儿?原来有爹娘的小狐狸会有这么好听的名字,狐九霎时觉得他那因为没有名字直接按出生顺序排的名字拿不出手了,恰此时下方有一女子正温情款款对着一个看年纪都能当她爷爷的老头吟诗。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再后面那女子还吟了些什么酸诗狐九全没听到了,他只记下了前半句,眼睫颤了颤,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君迟,我叫君迟。”
狐九识海中,君迟心神一震,这叫狐九的少年,是他自己?
不待多想,眼前一暗,熟悉的疼痛灼痛再次袭来,他……神识归位了?
想再寻到那一段记忆残片,搜尽识海,已是不能。
萧婉,她的声音与此前出现在他识海中的童声太过相似了,她叫萧婉,与他身上的共生契印有什么关系,与楚虞又是什么关系,如果那段记忆是真实的……
君迟敏锐意识到,他那一片空白的过往,或许与之有极深的牵涉。
经络百脉被煅烧到极致,疼到意识几近溃散,他只死死记住涂山狐九和萧婉这两个名字。
不能忘、不能忘……
山洞寂静,一只浑身是伤的三尾赤狐奄奄一息躺在黑暗的山洞中,呼吸都弱到几近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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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东海的最后一座传送阵中,楚虞忽觉心口窒痛,她下意识按住心口疼痛的地方,时隔两三日又见她出现这种心口疼痛的迹象,楚行是格外敏感,又因这传送阵中还有他派修士,不便多言,便只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楚虞只方才痛了那么一下,很快便又没事了,她自己也不清楚情况,摇了摇头,道:“没事。”
楚行眉头不展,又担心楚虞是不是伤了心脉,又疑心是不是与那狐妖君迟的共生契有关,只好道:“等到浮梁城安置下来,你不急参战,先把身上的伤养利落了再助战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