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在教学楼后面, 不大，里面只有一个退休的老医生。
因为上了年纪，耳朵有点儿背，跟他说话的时候要用很大的声音他才能听得到。
“李——医——生——”时念扯着嗓子, 在老医生耳边吼道, “您——赶——紧——给——他——看——看——吧，这——儿——一——直——流——血——呢！”
老医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看着时念：
“你说什么？”
时念抿唇, 又大声说了一遍：
“您——赶——紧——给——他——看——看——吧。”
老医生皱眉：
“什么？”
“......”
时念：“你赶紧吧。”
“没看见我正忙着给他找药箱吗？”老医生说着白了眼时念, 转过身去, 慢悠悠地翻着药柜，“小姑娘家的着什么急，没看到这......”
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还说什么耳背, 她看根本就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的, 好吗？
时念撇了撇嘴, 一转头就看到扬着嘴角偷笑的顾城。
“......”
“看来还是揍得轻，”时念瞪了眼顾城，没好气地说道，“这会儿都还能笑得出来。”
越想越觉得生气, 别人替他担惊受怕的，他倒好，自己跟闹着玩儿似的，还能笑得出来？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 我可不管你了，”时念瞪着顾城，“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一点儿也不当回事儿。”
顾城笑容微僵，抬眼，看着时念。
安静了一会儿。
蓦地，来了一句。
“我疼。”
“......”
“噗嗤”一声，时念没忍住，笑了出来，坐在顾城对面，单手托腮，笑盈盈地看着对面的人。
“顾城同学，你现在是在撒娇吗？”
板着张臭脸，可一点儿也不像撒娇的样子。
“你想多了，”顾城哼了一声，别开眼，“我受伤了，你别气我。”
时念：“......”
谁气他了，说得跟真的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呢。
“你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时念扁扁嘴，小声嘀咕道，“这又没什么丢人的。”
连句软话也没有。
顾城莫名就不高兴了，“那你觉得谁可爱？”
时念：“......反正你不可爱。”
“谁可爱？”顾城像是吃错了药似的，执意要问出来。
“......我可爱。”
顾城忍不住笑：“你不可爱。”
“你才不可爱。”时念气得瞪了顾城好几眼，“你更不可爱！”
顾城点点头。
“嗯，咱俩都不可爱。”
“可爱”这么幼稚的词，当然跟他俩都不沾边儿。
时念：“......”莫名被气到了是肿么回事儿。
李医生回来的时候时念正生着闷气，一句话也没说。
时念没说话，顾城更不可能会主动开口。
李医生没察觉出来，把药品纱布之类的放在一旁，颇有些得意道：
“这不就拿来了吗？快吧。”
没人说话。
李医生：“他这伤口啊，我处理起来很快，一会儿就好了。”
还是没人说话。
李医生：“这是跟人打架弄出来的吧，估计回头要写检讨书叫家长了。”
依旧没人说话。
“......”
左边看了看，又往右边儿看了看，李医生忍不住说道：
“你俩小屁孩儿搁我这儿干嘛来了？”
屁大点儿孩子还学会吵架了？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了。
时念抿抿唇，不想说话。
顾城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把手伸了过去。
“呲——”
棉球擦上去的一瞬间，顾城拧了下眉，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情。
时念忍不住看了过去，血淋淋的一道疤痕刻在手腕上，看着就让人觉得疼。
李医生看了眼顾城，没说话。
“呲——”
顾城又抽了口气。
时念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李医生。
“您能轻点儿吗？”
李医生：“......我都没用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