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信纸落在地上,连一丁点尘土都未曾溅起。
“皇权无亲情?”她抽了一大口凉气,这凉气侵入她的五脏内服,险些要将她冻死。
“皇权无亲情,那我到今日所做都是为什么?”
四面涌来的寒气快要将她淹没,她跌跌撞撞奔向炭炉边,企图得些暖。
“长宁,你只有一个弟弟,一定要好好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
过往种种浮现在脑海中,魏长宁自嘲一笑。
为了辅佐明君,她日夜苦读兵书。
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凡是寻常女子学的,她统统不学,因为她生来便不是要养在闺阁里头的。
“我还要庆幸自己十分听父皇的话,乖乖的在十八岁之前交了权许了人,不然再过几个月,恐怕我魏长宁只有白骨一片了吧。”
她捧着酒坛喝了一大口,辣辣的只有这样才能解了她心里头的冷意。
她回首挑眉看向龙椅之上的魏子渊,笑道:“陛下准备怎么处置我,三尺白绫还是一杯毒酒啊?”
她笑意款款却叫魏子渊看出莫大的哀戚来,他赶忙走下楼梯,拖地龙袍挂在后头,硬生生拖慢了他的速度。
“阿姊,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你!”
“所以先是为我择了宋祁,现在又要送我去和亲吗?”
魏长宁站起身来,衣衫有些折痕,她伸出手一一抚平了去。
酒坛中剩下的酒被她悉数倒入火炉中,炭火炉里的火光更盛,些许火星更是迸溅了出来。
魏长宁咯咯笑出了声,她也不知此时醉了没有,只是脑子昏沉了些,大约是被这炭火熏的。
“是我自己主动去和亲的。”魏长宁背过身子,她声音清淡,叫人听不出情绪来,“没有人能逼我做决定。”
“这暗格是段清扬告诉我的,我原先不知道的!”魏子渊突然说了一句,魏长宁扯起唇角,背过去的身子却没有转回来。
难怪父皇明明让她十八岁那年再告诉魏子明,结果他却早已知道了。
段家、她和魏子明。
魏长宁摇了摇头,她轻笑道:“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段氏若起异心,必然会告诉魏子渊这个暗格的存在。
而段氏一旦这么做了,便意味着和魏长宁成为对立。两大势力争斗必然一方折损,如此一来魏家的皇权算是真的稳了。
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有了水意,她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抹了去,便双手撑开了门。
大约风雪掩盖门扉,这门她推的极吃力。好容易推开了门,飞雪又盖了她满身。
崔公公正缩在门角喝着酒,见门突然被打开,忙不迭地站起身子。
“殿下,天色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宫吗?”
魏长宁摆摆手,崔公公立刻便住了嘴,他往里头看去,却被里面的狼藉吓了一条。
“陛下,这、这、这是怎么了?”
酒坛撒了一地,火炉里的炭火燃得正旺,帝王站在高位,神色莫辩。
满室寂静,崔公公只听见帝王说了一句,“自此,我与阿姊再无相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