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渊又饮了一杯, 魏长宁却一杯也不想饮。一来她嫌果酒无味,二来喝酒不纵情,如何畅快?
刚刚温酒的时候她便瞧见炭火炉旁边放了好几个鱼缸, 里头正是御花园里的黑红鲤鱼。
她轻轻敲了敲浴缸, 昏昏欲睡的鱼儿霎时间便苏醒了起来,围着她的手打着转儿。
“冬日冷了, 御花园里的湖水都结了冰,朕怕这些鱼冻死, 便养在鱼缸里放在各宫炭火炉旁。”
魏子渊抬头注视着魏长宁逗弄鲤鱼,他见魏长宁有兴趣, 便赶忙道:“若是阿姊喜欢带些回去养便是。”
“养在什么地方啊,李国皇宫吗?”魏长宁轻轻说出这句话, 她颇有闲情逸致地拿出旁边的鱼食喂着。
米粒大小的鱼食扔下了去, 满缸的鲤鱼瞬间涌了上来。
夜色明暗,灯光重影,玻璃鱼缸折射月光,在魏长宁脸上投出透亮光影。
她盈盈地笑着, 仿佛在闲话家常。
“鱼已上钩, 陛下准备何时收网呢?”
魏子渊身躯猛地一震,窗前月光皎皎,屋内烛光却黯黯,一明一暗, 却无形的让他们之间有了一条无边长河。
他踏出黑暗,努力靠近那光影, 然后用接近平和的声音问道:“阿姊,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他自己知道平和伪装之下是接近破碎的无措,月光不甚明朗, 却也让一切黑暗无所遁形。
“你不收网,那我可就要收网了。”
他看见魏长宁笑的肆意,心中难掩吃惊,面上仍道:“阿姊莫不是醉了。”
魏长宁眼神清明,她挥了挥手中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这才是第一杯哦,你阿姊可是千杯不醉的。”
“陛下是想让我嫁给李澄明吧。”
魏长宁撩开袖子伸手拨了拨水,水有些冷,却格外醒人。
她的手上沾染了鱼食的气味,于是满缸的鱼儿都围着她的指尖打转。
见魏子渊还是一副不肯说的样子,魏长宁收回了手。她将手上的水抖落干净,又靠着炭火炉边取些暖。
“这么大一盘局,怕不是只为了段家吧。”
魏长宁吸了吸鼻子往炉子边靠的更近了些,“不管怎么样,段家和我必有一伤。”
李澄明继位后所有人都在问她心意,彷佛只要她还喜欢李澄明便会嫁去李国,若是她不喜欢李澄明了,那自然有无数个法子不去和亲。
她轻笑一声,这笑声在空旷大殿之内格外突兀。
“不论新帝是不是李澄明,陛下都会让我去李国和亲吧。”
手上的水珠差不多烘干,魏长宁拿了帕子擦手,待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干净后,她这才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件来。
“我和亲之前陛下定然想法设法卸了我的权,我既然自愿上钩就不会劳烦陛下多费心。”
魏长宁握住魏子渊放在后背的手,将小小虎符放在他手心,“就用这块虎符换我十里红妆吧。”
魏长宁轻叹一声,“谁让我的嫁妆都抵给了楚赢那家伙。”
“阿姊,你早已看穿了吗?”
冰凉虎符渐渐将他的手掌化凉,他的一颗心也沉入最底下。
明明前两日,他还站在这里义正言辞的和他的阿姊说,“我们日后像从前一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