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th-对决
……
放学后的阳光仍同正午时一样, 炽热发白。
对沢田纲吉来说,这代表着最难捱的夏天到了。
堪堪西陲的夏日将走廊晒得通亮, 纲吉不得不从教室门口便开始撑伞。狱寺和山本忍着他无从得知的对彼此的厌烦不满,体贴地,挨着走在白光更盛的靠窗侧,将他护在墙根,尽可能地用身体帮他避开更多日光。
纲吉意识到友人们的温柔,愣怔片刻后, 向他们扬起感激的笑容。
虽然这并非第一次被他们照顾,但纲吉仍然没能适应和习惯这点。�因他曾孤独太久,以为在这世上被冷眼相待才是常态。而且……被狱寺和山本如此细致慎重对待, 仿佛他是什么易碎的名贵的琉璃般的这种感觉,更是每次都忍不住打从心底里感到奇妙和微妙的体验。
他明明该是没有枷锁,需要人类格外警惕防备的嗜血野兽才对。
但哪怕是最知情的狱寺隼人也不这样认为。
攥着伞柄的手指微曲, 散漫的吸血鬼借着伞面的遮掩,慢吞吞地打了个被光和热熏得昏昏欲睡的哈欠。尔后,他还悄悄舔了舔上唇。他总觉得唇珠那里还残留着一丝香甜的血气。
楼下刚凋零了花的绿冠香樟飘逸出一股很淡的带着甜酒气味的薄荷味, 吹到他们这里,甚至更高更远。伞面微扬, 纲吉循着芳香朝楼下去看, 却被燃烧着的悠长日光晃了眼。短促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纲吉瞥望到下面操场的地面上都闪着眩目的强光,令人晕眩。
尤其当那燥热乘着混浊的热风, 卷着漂浮的尘埃,掀起层层浮夸的波纹时。
“好讨厌。”苦夏的吸血鬼低声喃喃。
盛夏,他时常会被那空荡的无云晴空上的耀眼白光刺得短暂性失明眼盲。虽然用冰毛巾敷一敷便能舒缓, 并不会影响生活……但这时候,纲吉的嗅觉也会此消彼长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他的眼睛好似被蜂蜜般明亮黏稠的日光黏住时,他鼻尖便会萦绕着沉睡和死亡的味道。
那些腐朽糜烂的味道,好讨厌。
不过他的抱怨太轻太轻,以至于旁边的狱寺和山本都没听到,便已悄悄地遁入虚无。
……
拳击社离体育馆很近,部室很大,社员也很多,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人气大社团。
纲吉和狱寺都是第一次来,多亏了山本带路。他俩一个是万年回家党,一个是海外转学生。而山本所在的棒球部部室就在拳击社附近。现在正是热热闹闹的社团活动时间。远远的,有身穿白色棒球服和长袜的部员看到山本,热情地挥手喊他,同因伤停止训练的他打招呼。
山本耐心地一一回应,但笑容非常勉强。大概还是因为手腕受伤的关系。
纲吉看到了山本眉心的落寞和郁郁寡欢,他欲言又止地纠结了一下,险些就要将决定给山本作为赔情道歉的惊喜礼物,此时此刻就拆开送他。狱寺却一点也不关心山本。他无视了棒球笨蛋们的互动,伸手拉开了拳击社的大门,护着他的十代目先走了进去。
纲吉的剧透冲动因狱寺的行为举止而戛然而止。
拳击社的部室不大不小,正中间筑着一张标准赛用大小的擂台,被四条软绳和包着厚厚防撞垫的四根柱子圈了起来。擅自向纲吉下了邀请书兼挑战书的,拳击社社长,京子的哥哥,三年级的笹川了平就站在上面。赤着脚,裸着上身,戴着拳击手套,目光专注地盯紧了对面,与他同样装束,�多了一顶头盔,弓着腰,一副防护架势的部员。
“你们是……”擂台下,穿着运动服的拳击社部员们迎过来,向他们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