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还对镜自揽许久, 隐隐担心解开基因锁后,自己会不会被同学们看出些异样的纯血种瞬间踌躇起来。他过于缺乏正常的社交经验,反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神情最好。
纲吉认为,或许他应当听从于自己这些年针对人类所刻意养成的应激反应。那会让他看起来十分无害无辜,软弱可欺。但是——随着基因锁的崩溃, 能力也增强太多的纯血种不可避免地变得去依赖自身力量,屈从本能。本就有着卓绝动态视力和观察力的纲吉无法控制自己去捕捉山本武的神态,探究他面部每条被调动的神经和肌肉,思考这些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纲吉想得越多,思考得越深入,反而更加纠结什么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不由得怔起神,在旁人看来像是陷入了某种玄妙的沉思。
静止不动的纯血种身形清瘦,脊背挺直,如孤松之独立。初夏的晨光透过窗边的薄纱帘布洒在白腻瓷砖上,让整个�室发出琥珀色的温暖光芒。虽站在光外,映着光的苍白肌肤折射出如玉如钻般的剔透和晶莹,还有细细密密的漂亮珠光。
基因锁被解开后,纲吉还是发生了些许外形变化。
他的身体变得比之前更加完美,也与人类之间的差距更大。从他的肌肤上是看不到所有形式的色素沉淀(雀斑、痣、胎记、伤疤等)和肌理纹络(细纹、表情纹、皱纹等),以及毛孔和汗毛。他的皮肤拥有着永恒的光滑和细腻,肤色也永远处于均匀无瑕的完美状态。
全方位无死角的绝伦美丽很假,一点也不鲜活。
�时,这让一直努力低调透明,藏拙平庸的纲吉在其他人眼里如鹤立鸡群般特别。沢田纲吉什么都不做,在人群中也足够闪耀。显而易见,一如沙砾中的金粒。幸而,纲吉额前的刘海一直蓄得能遮住过分精致漂亮的眉眼。因为他从来不太喜欢与旁人对视,担心他们发现自己怪异的眼瞳。这个坏习惯帮他掩盖了自身许多光华,减弱几分他的反常。
至少,大家的目光虽然会莫名其妙的被他吸引,变得格外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下意识地想去亲近他,觉得他跟以前变得不太一样,但具体怎么个不一样却很难说得清楚。于是,纲吉身上这种好的变化便被归结到更朦胧抽象的气质或气场范畴。
沢田纲吉一点也不知道这些,他本就缺乏客观正确的自我认知。
在一番思索过后,放弃了主动向山本解释的纲吉将书包放好,在座位上坐下。他决定像往常那样,消极的见子打子,等待山本问责他后再作出一番解释。其实他也不想这么被动的,但是……纲吉默默抬眼,又看了看旁边将山本包围起来的关切他身体的各路同学。
有点轻微社恐的纯血种完全不想去挤那道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