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珏目光微凝, 支棱着手肘将手抵在腮边,似笑非笑地睨着谢蕴。
为了避嫌,这一个多月来谢蕴暂时免了讲读的差事, 不必日日进宫到上书房听政。虽说知道谢蕴这个状元是十拿九稳,可上一世他与谢蕴交好都是之后几年的事了, 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以致他失了状元的头衔,他心里还是会有些愧疚的。
况且谢蕴不进宫就见不到赵曦月, 谢蕴见不到赵曦月他就没什么好担心地, 自然不会去打扰他备考。
现在看来,他还是应该担心一点的!
赵曦珏的目光在赵曦月微微泛红的颊边略过, 被他的视线一刺,自知反应过度的康乐公主缩了缩脖子, 忙坐了回去。眼观鼻鼻观心, 仿佛刚刚那个被状元爷吓得一激灵的�不是她一般。
“既要求父皇的恩典, 破一次例又何妨?”赵曦珏笑意不变, 话锋一转, “不过父皇, 温瑜的确滴酒不沾,待他喝完了这杯也就罢了吧。”
他说话贯有副懒散劲,不紧不慢地却不叫�觉得温吞,反倒是透着股理直气壮的意味。
建德帝望着小儿子, 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你还有如此贴心的时候?”
那熟悉的口气叫下头那几位日日要去上书房的大臣喉头一紧, 眸子里满是担忧:这父子俩不会在大宴上掐起来吧?
好在六皇子今日的确是贴心地很,没像往日那样开口就直接噎得他父皇下不来台。只见他放下支着脑袋的手,垂眸笑道:“温瑜是儿臣讲读,在学业上对儿臣诸多帮助,儿臣自然是要体贴他一二的。”
六皇子这是在给新科状元撑腰呐?!
状似无心的一句话, 落在旁�的耳朵里,却像是落入水中的石子,漾开些微波澜。
唯独一旁的赵曦月抖了抖肩膀,目光复杂地觑了自家六哥一眼。
建德帝勾了嘴角,笑骂了一句:“臭小子,打哪儿学来这护食的臭毛病。”却是没有斥责的意�,言下之意,就是应了赵曦珏的说法。
话说了一半就被某位皇子殿下截了话头不说,还给自己挖了这么一个大坑,谢蕴眼尾微动,目光便从建德帝处转到了赵曦珏身上,正巧对上了他朝自己望过来的眸子。
护食?那六皇子殿下的确是护食地很,对此他已是深有感触了。
“父皇都这么说了,温瑜你还不快些谢恩?”四目相对,赵曦珏眯着眼角,笑眯眯地继续添了一把火。
赵曦月又侧目觑了自己六哥一眼,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转,透着几许担忧的视线便落到了谢蕴的身上。
只见那双泛着淡漠的桃花眼里依旧瞧不出情绪,谢蕴迎着赵曦珏瞧好戏的目光,再度朝建德帝拱了拱手:“承蒙陛下厚爱,温瑜不胜感激。”他微低了眸,垂手拿起桌上那盏盛了一满杯状元红的小酒盅,“却之不恭。”
赵曦珏嘴角的笑意瞧着便更浓了。
可还没等他笑完,就听到谢状元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只是在下的不情之请,也请陛下能够应允。”说罢,一仰头便将杯中的酒水给饮尽了。
细细的吸气声又响了起来。
这位新科状元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敢同圣上讨价还价,这绝对是嫌命长了吧?!瞧瞧那头的谢首辅,脸都青了。
至于圣上的脸色?他们连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