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不明白为何赵曦珏几人对这二十年前的往事如此上心, 可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隐在此事之后的变故已呼之欲出。
虽然有些事,哪怕只是猜测都显得匪夷所思。
他斟酌着语气, 低声道:“当年之事,父亲一向是缄口不言的, 母亲虽耿耿于怀,但其中的前因后果也并非全都了解, 方才所说的缘由大多是臣这些年查探所得, 其间错漏如今还无从知晓。殿下若是想要一探究竟,待臣回府后禀明了父亲, 一问便知了。”
“此事想来是要劳烦大公子了。”赵曦珏只当没瞧见赵曦月瞪过来的视线,慢吞吞地说到, “二十年前的人, 如今再想翻查怕是不易, 是该问个清楚。况且谢大人担任刑狱断案之职多年, 或许还能有新的发现。”
谢鸾明白六皇子的意思, 眼下这个情况, 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小辈能够处置的了。倘若其中真有蹊跷,陛下那儿便得由谢时这位首辅前去禀告。
“老师那,微臣会再修书过去的。”对上赵曦珏望过来的目光,谢蕴慢条斯理地说道, “殿下去户部任职的旨意已经拟定了, 到时只怕会引起诸多猜忌。再有大哥调职户部,微臣着实已不适合入六部任职。”
赵曦珏挑了挑眉,了然了:“你有想法。”
“臣将去御史台。”
在座几人均是一愣。
赵曦珏剑眉微拢,似是在权衡其中的利弊,“去御史台也好, 只是如今的御史台里的几位都是老臣,你的身份他们恐怕瞧不上。”
“有老师,无碍的。”谢蕴仿佛早已想好,对于自己去御史台的事胸有成竹。
赵曦珏扯了扯嘴角,心想怎么将沈笑给忘了。据说当初那帮子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将那个一张嘴能噎死一片人的沈笑挖去御史台,甚至于在沈笑辞官之后,还聚众前往沈府挽留。沈笑也是被烦得不行,这才二话不说收拾行李离开了京城。
三人三言两语地就将接下来需要做的事都安排了,赵曦月听在耳中,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有许多事早已不是能够由着她的意志去决定的了。赵曦珏和谢蕴所做的一切,不光是为了他们自己,更是为了她,为了这片江山之中的芸芸众生。
她的六皇兄,虽然总是吊儿郎当地同自己混在一处,可他目光所及之处,却远比她高远地多。而谢蕴平日里虽不曾多说,可他所坚持走下去的这条路,是在他遇见自己之前早已决定好了的。
“瞧你们一本正经地样子,我都有些不习惯了。”赵曦月单手托腮,颇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空出来的那只手却没闲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晃晃悠悠地蹭向了先前被赵曦珏扣在桌面上的册子。
赵曦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今日的话题的确是严肃了些,不过有五皇妹在此彩衣娱亲,皇兄甚慰。”
说着将手掌往册子上一放,丝毫不给自家妹妹搞事情的机会。
瞧着二人为了本册子大眼瞪小眼的模样,谢鸾算是看出来了,这兄妹俩毁气氛的确是很有一套的。这种随时随地都能现场发挥的能力,着实叫他佩服。
他轻咳一声,温声笑道:“快到宫门落钥的时候了,微臣先行告退。”又侧眼望向谢蕴,“二弟可要一同回去,顺路送你一程。”
谢蕴也没推辞,颔首道:“有劳大哥。”
听闻二人要走,赵曦月啊了一声,“温瑜哥哥要回去了吗?”随即反应过来,谢蕴身为外臣,的确是应该在落钥之前出宫的,抿唇笑道,“路上小心呀。”
谢蕴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见她还捏着册子一角同赵曦珏较劲,眼中浮现了几许不解,但最后还是没多说什么,起身同谢鸾一起告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