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低了眼,摇头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殿下,您骗人。”谢蕴将自己的另一只手盖在了赵曦月摊开的掌心上,遮去了她手中的痕迹,声音淡淡,“娇生惯养的,怎么会不疼。”
是啊,赵曦月在宫里被娇养了十多年,谁敢让她磕着碰着?寻常里不小心被指甲划拉了一下都会冒出一条红痕,这一次,她却将自己的指甲那么深地扣进了自己的掌心。
怎么会不疼?
赵曦月突然眼眶一热,无数的委屈尽数涌上心头。她站在原地没动,却忽地抬手紧紧地揪住了谢蕴胸前的衣服,肩膀随着呜咽声轻轻抽动着:“谢温瑜,我好害怕,我以为你要死掉了……”
自得知赵曦和堵了谢蕴谈话时的惊慌,到正面着赵曦和时心中生出的害怕,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在和赵曦和说话的时候,她真的很想立刻逃跑,可她又不敢逃,她怕她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谢蕴了。
“殿下,微臣在。”谢蕴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可以感觉到他拂在自己发顶的呼吸,还有他轻轻搭在自己脑后的手,“微臣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死掉的。”
赵曦月仰起脸,泪眼朦胧地望着谢蕴:“你真的不会死?”
不知是不是因为隔了眼泪,她总觉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格外温柔,连同他的声音都跟着柔和了下来:“真的不会死。”
……
赵曦月并没有哭很久。自十岁之后,她已经很少哭了,可偏偏哭得那两次,都被谢蕴撞个正着。
赵曦月吸着鼻子,湿漉漉的眸子没什么底气地瞪着谢蕴,凶巴巴地说道:“你不许把这事告诉六哥,他会笑话我的。”许是刚刚哭过的关系,她的嗓音有些软,这样威胁人的话听上去格外没有杀伤力。
谢蕴自袖袋中取了一块帕子递给赵曦月,低声道:“微臣不说。”
“没有外人在,温瑜哥哥不必称臣了。”赵曦月有些别扭地说到,接过了谢蕴递过来的帕子,视线在帕子上那朵绣工普通的竹叶上扫过时,恍然间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识,“温瑜哥哥,你这块帕子不会还是三文钱一块的吧?”
“嗯。”谢蕴点了点头,“殿下曾说过要还微臣一块的。”
总算想起了自己当年随说完就忘了的话,赵曦月心虚地更厉害了。她攥着手中的帕子,甚至忘了去擦眼角还未干的泪珠,嘟囔道:“谁让我平时见不到你,见不到自然就忘了嘛……”
谢蕴缓了一会:“殿下是在指责微臣平日陪着殿下的时候太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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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赵曦月的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下意识地瞪眼反驳:“才不是!”却在视线相触的瞬间,像是被火烧到了一半飞快地收回了目光,“我才没有。”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抬起脸望向了谢蕴,“温瑜哥哥你方才是不是还在喊我殿下?”
“君臣之礼,理当恪守。”谢蕴点点头,抬手将赵曦月鬓边微微散出的碎发拢到耳后。
“……”赵曦月又把脑袋低了回去。
既然这么讲究君臣之礼,那是不是应该把男女大防也好好讲究一下呢?
仿佛想到了赵曦月心里嘀咕的话,谢蕴的嘴角轻轻往上勾了一下,“微臣想亲近殿下。”若是讲究男女大防,那他岂不是没了亲近她的机会?
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赵曦月的脸颊热得更加厉害了。她鼓了鼓腮帮子,硬是压下了嘴角的笑意,撇开脸小声道:“六哥说男人的花言巧语一个字都不能信,否则母猪都能上树了。”
“……”他是真的该谢谢这位无时无刻都不忘“帮”自己一把的六殿下了。
谢蕴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奉赵曦珏为主了。
赵曦月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是哭了一场的功夫,赵曦和带给她的阴影仿佛尽数远去了。她又成了那个会撒娇、会熊人、会放肆大笑的康乐公主。
“温瑜哥哥再不回去,怕是要赶不上宫门落钥的时辰了。”赵曦月探着身子看了一眼假山外的天色,神色自然地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同谢蕴孤男寡女呆在这假山洞中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谢蕴眼中的眸光动了一下:“殿下不好奇三皇子与微臣说了什么么?”
赵曦月一愣,嘟着嘴低下头去踢地上的碎石子:“温瑜哥哥,这时候故意提这种叫人不高兴的事,在话本子里通常是个活该被打的角色。”
谢蕴不知道“话本子里活该被打的角色”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对于谢蕴而言,三皇子的那句她“不喜欢被瞒着,更不喜欢被骗”,或许还是对他造成了些许影响的。
他敛目凝视着身前的人,缓缓道:“三殿下在指责微臣未曾向殿下坦白一切。”
“我知道的,”赵曦月有些发闷地说道,她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因自己这句话微微蹙眉的谢蕴,又飞快地低下头去,“温瑜哥哥就是沈墨白的事,我是知道的。”
“……”谢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赵曦月有些泄气地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
她本想找个更好的时机将这件事告诉他的。
又看了谢蕴一眼,见他仿佛还没有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能够知道他的身份,赵曦月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道:“当初《尚异谈》第四卷上市的时候,六哥买了一本有沈墨白亲笔题字的给我,我一直好好收在书阁里。后来我瞧着你的字有些眼熟,就拿出来比对了一下……”
有了字迹的对比,再联想起当日他一出手就是五千两的阔绰,结�不言而喻。
“我当初不是还说喜欢前朝诗人的名句‘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请你在扇面上题字了么。”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还有些疑惑她后来好像从来没用过那把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