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浓重,陶艺希仰望天空见不到几颗星星。
如同她的前途一般黑暗。
陶艺希瘫坐在破旧的椅子上,面无表情,脑袋放空,任由无尽失落的情绪浸染自己。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学习、讨好、算计……神经时刻紧绷着,因为有盼头才不至于倒下,如今全都毁了,那根弦断了之后,汹涌的疲惫感袭来,累得她不想动弹。
时间仿佛回到她第一次校园暴力的那一天,伤痕累累地瘫在地上,无人问津,母亲嫌弃,友人远离。
她闭上眼睛,记忆混乱交织。
恍然间,手心手背一热。
睁开眼,手背覆盖的是他宽厚的手掌,手心里放着一杯她常喝的奶茶,吸管都插好了。
“喝点甜的吧。”
顾景源头发汗湿了,怕她走了,他一路狂奔到那家店,旁边要超时的外卖跑得都没他快,回来看到她还在心才定下来了。
见她握住没有排斥,他慢慢松开了手,正要听话地再次回门口守着,突然顿住。
陶艺希盯着手中的奶茶一会儿,慢慢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带着熟悉的甜味刺激着多巴胺,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没来得及擦,有人先用拇指指腹轻轻擦拭掉泪痕。
“别哭。”她一哭,他的心揪得发疼,想把惹她哭的人碎尸万段。
可是,他越这么说,陶艺希的眼泪就流的越凶,顾景源完全束手无策。
她呜咽:“你干嘛不走?你干嘛要理我?你不是讨厌我?”她连环逼问,无理取闹想让他走。
“我没有讨厌你,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你不讨厌我之前干嘛欺负我。”
顾景源噎住,人总是要为了曾经做过的错事买单。
“对不起,我为之前做的那些蠢事向你道歉。”他摸摸鼻子,有些窘迫,但眼睛黑亮真诚,在昏暗的黑夜里闪闪发光。
她哭得更凶了。
顾景源慌得手忙脚乱,下意识地说:“我错了我错了。”
“你没错,错的是我,我活该。”
他们那些人,用校园暴力,舆论压力,录取破灭摧毁她,坏的彻底。
但她又是什么好人吗?
她也用了心计让他听话,骗了他的感情,他对自己越好,万一真相暴露,她可耻地害怕自己接受不了他的冷落。
“对不起,对不起……”她边哭边给他道歉,双手无意识地拽着他的衣领,揪成一团。
“你没有错。”顾景源环住她,宽阔的肩膀任她哭泣,心疼得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长发。
她额头抵在他肩上,后来哭累了,压着侧脸抽泣,衬衣上都是她的鼻涕眼泪,从未如此狼狈。
陶艺希平静下来后,难堪地闭上眼,她不应该如此脆弱的,但不得不承认,哭过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顾景源毫不在意浸湿的衣服,轻声问她:“回去吧,嗯?”
“嗯。”她说话还带着鼻音。
她起来,从书包里掏出纸巾,给他擦,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净的。
“对不起。”
“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很开心。”
陶艺希沉默。
“你哭你闹,让我感受到真实的你。”顾景源想了想,觉得这样说不好,补充道:“我不是让你哭的意思……”
顾景源越说越乱,陶艺希上前抱住他,顾景源止住了声。
她伪装的面具也许在他面前早已无处遁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