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烛岔开了话题, 似笑非笑说:“这事便算了,但前几日出逃的女人怎么算账?”
话音一落,几个壮汉嬉笑的表情凝固了, 化作了震惊。
像是在奇怪他怎么知道?
叶君烛意有所指:“主人还不知道这事吧?”
几人冷汗涔涔,老鸨被推出来回话:“哈哈, 这、这不过是个意外, 使者大人有大量, 可救救小的们一命!天也不早了,不打扰您老的好事了。”
几人讪笑着, 落荒而逃。
待门关上,季珏钻出来, 好奇地低声道:“那个红衣女人, 是从须弥镜逃出来的?”
叶君烛“嗯”了一声。
季珏愕然,一个灵根几乎被废的女人,竟然能直接突破须弥镜?
叶君烛看见他脸上的疑惑,解释:“即便只是须弥镜的碎片, 要想维持空间也需要极大的灵力,奈何院中的绝杀阵,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的阵法应该是深埋地底的聚灵阵。
如果我没猜错,那剑宗少主恐怕就是为了加固阵法而来。只不过在他来之前, 须弥镜灵力不足以维持, 与现世出现短暂的连接, 被她寻得机会逃了出来。我们也正是顺着这个空缺, 掉进了镜中。”
季珏一拍大腿,忙追问:“既然这样,她有没有告诉你, 阵眼在哪?”
叶君烛顿了一顿,语气有些沉:“没来得及。”
就像是从地域爬到人间的艳鬼,连求救的话都没说完,便死在了角落中。
季珏不想戳他痛处,犹豫了几秒,倒是小师弟再次开口:“不过依她当时的穿着,只有一个可能。”
季珏顺着他的话回忆起当时情景,只记得昏暗角落中如血的红衣。
监牢里的女人作为生育机器,很多时候都是不用穿戴的,除非去服侍……
“那几个头目!”
季珏拳头一砸手心,眼睛很亮:“肯定就在他们的房间,既安全又方便出入,就不知道如何才能去查探?”
咸鱼叹气,生活不易。
叶君烛也皱起了眉。
不过两人都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
简单睡了一觉后,刚醒来,几个壮汉便来请使者去验这次的货物,似乎因为被抓住了把柄,迫不及待想把这尊瘟神送走。
季珏仍旧怕被那老鸨认出来,几人离开房间时,蒙在被子里装睡。
穿着红袍套绿衫的老鸨出门时,看着床上拱起的小山包怪笑:“这金屋藏娇,使者可是好福气,不知道能不能让小的一饱眼福。”
叶君烛瞥了他一眼:“我的阿娇,不能。”
老鸨一耸肩,像是表示可惜,跟着众人慢慢离开。
等脚步声听不见了,季珏这才掀开被子,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耳朵,嘟囔几声:“什么见鬼的阿娇。”
然而这都不重要,他拿出小师弟临走前塞给他的令牌,翻身下床,趁机溜进了不远处几间房屋中。
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的甬道中。
叶君烛跟着几人七拐八扰,看似一模一样的道路简直能把人绕晕,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才豁然开朗,走到一排低矮的石屋前。
“使者,请吧。”
叶君烛朝前迈出了一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转身扫视了一番。
五六个魁梧壮汉中,少了一个穿红戴绿的身影。
“人呢?”他虽然没指名道姓,壮汉们却知道他在问谁。
一边嘻嘻哈哈,一边挡住了往回走的路。
“老大说觉得使者的阿娇有些眼熟,想去见识见识。”
“可不是,他竟然觉得像他们楼的头牌,还是个杀了人的,这多危险,为了你的安危,他可不就去了!使者你说有道理吧?”
叶君烛唇角下压,泄露了几分戾气。
他扯出冷笑道:“是这样。”抬眼朝甬道方向看去。
看那个废物的了。
废物咸鱼进了好几间房,手中令牌都毫无反应。
终于到了最后一间。
跟前几个房门未锁的情况不同,这房间设置了繁复的灵锁,亏得原主先前学过此法,季珏磕磕绊绊花了些功夫,好不容易才解开。
他一推开门,心里瞬间不平衡了。
这间房屋颇大,与之前的简陋陈设相比,简直奢华过了头。
衣柜香案,桌帘屏风,摆设一应俱全,材质一看还价值不菲。
岂有此理,这些当手下的,有这种豪华间还让使者去睡什么贫民窟,真是没有觉悟,开除开除!
他一边腹诽,一边先朝立在墙壁的巨大衣柜走去,准备细细搜查。
谁料刚走到桌边,就听到细不可闻的脚步声。
若不是他保险起见用了些灵力探听动静,差点就要忽略了。
竟然回来得这么快!
来不及多想,青年矮身就朝桌帘下钻去。
几乎是他刚把衣角扯进桌下,开门声就响起。
从桌帘垂露出的空隙中,一双大得怪异的绣花鞋渐渐走近。
停在了桌边。
季珏简直屏住了呼吸,抱住膝盖,浑身缩成一团。
淦!这么又是这个娘娘腔,简直跟他有仇!
“唉,没想到出去一会儿,就溜进了一只小老鼠。”
老鸨做作的嗓音在上方响起,季珏心咯噔一跳。
门外的灵锁,被发现了!
“让我闻闻,小老鼠还像还在呢。”
老鸨像是捕猎前舔舐爪子的大猫,不急不慢倒了杯水,杯子放在桌上的响动令季珏的心也跟着跳了跳。
他心急电转,这老鸨虽然不知道具体修为,但恐怕与他不相上下,要是打起来肯定会引来其他人。
按照正常思维,他应该会先去搜查衣柜和床榻,等他绕过屏风,那自己使出身法掠出房间,应该可行。
季咸鱼脑袋少有这么灵光,自觉想到周到,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老鸨起身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放在桌上的茶杯竟掉了下来,坚强得没碎,只是咕噜噜滚落,在季珏距离一臂的地方停了下来。
青翠圆胖的瓷杯同季珏来了个爱的对视,他看傻了眼。
虽然桌帘垂得低,但只要一弯腰来捡,就能容易发现桌下的异常。
季珏:“……”啊啊啊操泥酿啊!
脚撑满的绣花鞋果然站了起来,一只手从上往下渐渐出现在了季珏视线中,只要再低一点……
季珏暗自咬牙,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悲壮,手中暗暗蓄了灵力。
今、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一截涂得粉白的下巴尖已经映入眼帘,季珏手中灵力即将脱手而出时,“砰”地一声同时打断了两人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