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不用!”老伯一连说了三个不用,挣开龙篱的手,单腿蹦到官道上,便是要轰龙篱离开,“我这点腿伤不碍事的,你赶紧走吧,我歇一歇便上路。”
龙篱歪了歪头,上下瞟了老伯几眼,困惑道:“老伯,您……伤的不是胳膊吗?”
老伯那条血淋淋的手臂正舒展地搭在膝盖上,听了龙篱话,眼珠一转抬起手臂道:“哎呦呦,你看我,都疼糊涂了,对对对,我的伤在这。”
龙篱:“……”
他便是再笨也看得出这老伯在做戏。
他并不急着揭穿对方,而是沉默不语,目光幽幽地望着对方,终于,对方在他幽冷的目光下崩溃暴走,放下胳膊跳起来道:“看什么看?你不走,我走!”
说罢,一个鹞子翻身跳上身后的巨柳,奸诈一笑,便是要逃。
“话没说清楚便想跑?”龙篱抬脚追上,闪电般扑到那老伯的身后,抓住他的衣领拉在了地上。
“哎呦!你个死东西!你放开我!”老伯在龙篱手下拼命挣扎起来,奈何其修为太低,此举无异于蜉蝣撼大树。
“你是装的。”龙篱死死按着手下之人,“昨天装溺水,今天装受伤,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做什么你管得着吗!”老伯自知不是龙篱的对手,干脆放弃反抗,“老子这两日出门没看黄历,怎么总是碰到一些修为高绝的王八蛋。”
龙篱眉毛一挑:“你骂人?”
老伯闻言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继而眼睛一瞪,强撑着气势叫骂起来:“是啊,我骂你了,怎么,杀了我吗?”忽地声音一颤,委屈而不甘地说,“总之我师父也要死了,我也不打算活了,你若有种便将我们师徒一并送上黄泉路好了。”
“师父?”龙篱顿了顿,手上力气松了大半,“你也有师父?”
“对啊,怎么了,很稀奇吗?”老伯小孩子似的扁了扁嘴,“我本来想挖几个精壮男子的精元来给我师父补补身子的,结果昨天遇见了你,今天还是你!你的修为只怕金丹不止,我哪里打得过,让你走便是了,干嘛不依不饶!”
被倒打一耙的龙篱惊呆了眼:“听你口气,倒像是我的错。”
老伯嘴唇抖了抖,踌躇了片刻,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力道:“算了,大概我与师父命数已尽,便是再反抗也是个死的下场。”
他抬眼望了望蓝天:“不过没关系,我们师徒会陪着彼此,别说下黄泉了,便是入地狱也不怕。”
龙篱望着老伯眼中奇异的光芒,情不自禁将手松开了。
老伯见龙篱放了自己,一脸诧异道:“你不杀我了?”
“好端端的,我杀你做什么?”龙篱道,“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真相罢了。”
老伯笑吟吟打量了龙篱片刻:“我认得你,你是镇子上的杀人犯。”
龙篱无奈,歪坐在老伯身旁:“我没有杀过人,我杀的是妖。”
老伯嗤笑:“人的命是命,妖的命便不是命吗?”
龙篱张了张嘴,没在说话。
老伯便也闭了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帷幔后的那张面孔。
“你是魔吧?”老伯冷不丁道。
龙篱闻言心中一坠,这是继霜傲天后,他再一次听到别人说自己是魔。
“你说什么?”龙篱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质问道。
老伯抬手将龙篱的脸一指:“你脸上的红纹我在一本书上见过,你如果不是天魔,定当是天魔后裔。”
龙篱傻在原地。
他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我不是什么天魔,我是人!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就……”
“就杀了我吗?”老伯一脸的无所谓,“虽然你比我厉害许多,但我不怕你。要杀便杀,只是记得将我的尸首带给我师父。”
一听到师父二字,龙篱心头涌起的烦躁之气瞬间烟消弭散。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龙篱叹了口气道,“你都这么老了,想必你那位师父也已经白发苍苍了吧?”
老伯眼睛一立,看傻子似的看了龙篱一眼。
“怎么了?”龙篱满是不解。
老伯垂眸笑了笑,朝着天边打了个口哨,耄耋之貌的老人瞬间变成了唇红齿白的少年。
那小少年一袭白衣,眉眼弯弯,头上生着立耳,身后扬着尾巴,竟是一只白毛狐狸。
龙篱愣愣地望着阿玉:“你是妖精。”
“对啊!你是魔,我是妖,咱们两个可以做朋友的。”白狐狸狡黠一笑,“我叫阿玉,你呢?”
龙篱忍了忍没有发作:“在下名唤龙篱。”
阿玉点点头:“名字不错。”摇摇尾巴,又道,“怎么样,我的原身好看吧!”
“尚可。”龙篱客观评价。
“我师父比我还好看!我修行了一百年,他修行了五百年。”阿玉得意洋洋地朝龙篱眨眨眼。
龙篱不屑一笑:“我师父也很好看。”
“你也有师父?”阿玉眼睛瞪大,“那你和你师父睡过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 龙篱:“睡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