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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燕南天就已经当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号。但在玉郎江枫殒命后,他也跟着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少人已经当他死了。
但邀月知道他没有死,并且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终究是要找她复仇的。她早在十几年前,杀死江枫之后就预见到了这一天。
墨玉梅花的花瓣不觉已积下一路,花雨到此刻悄无声息便停止了。
邀月宫主那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冷的脸庞,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她看这汉子的目光,渐渐地变作审视。邀月宫主没有说话,并非是没有认出这个落魄汉子的身份,反倒是因为她认为自己不应当先说话。
倘若燕南天是来为义弟复仇,照规矩也该让他先开口自报家门。
“某家燕南天,此来寻邀月宫主是为一笔旧账。”那汉子一张嘴说话,便能听出内力浑厚。他那一身穿旧了的衣服,好像也成了隐士高人的象征。
邀月宫主的眼波重新扫过他的脸,声音冷淡得似乎随时能结成冰。只听她说道:“我与你,有何旧账?”
燕南天道:“某家与你,自是无账可算。但义弟江枫的仇,却是迟算多年了。邀月宫主也算女中豪杰,这种事想必不会说谎抵赖,当年十二星相围攻江枫夫妇,是否与宫主有关?”
诚然邀月宫主的人品,即便他不这样说,也不屑撒谎的。便听她说道:“你说得还轻了些,此事不仅与我有关,更是我一手谋划。燕南天,快二十年了,你现在才来报仇,实在是太晚了些。”
安宁城的人,大部分是游戏玩家,少部分是当地居民以及最近赶过来凑热闹的江湖中人。对于将近二十年前的陈年往事大多没什么兴趣,对两大高手当街打架斗殴的场面却期待得很。
“打一架,打一架!”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小声喊出来。紧跟着就是起哄声,鼓掌声,还有高低不齐的口哨声。
邀月宫主广袖一挥,这帮不知死活的围观群众就倒下去一片。
“晚就晚了,所幸你还活着。”燕南天说着,手中的大剑就有一个缓慢上移的趋势。
高手对决,相互之间都是能看懂情势的。燕南天虽然有动手的打算,邀月却岿然不动,没有一点要接招的态度。
她在等一个人。
她知道这个人一直都在,但不到燕南天的剑劈到她的面门,这个人决不会露面。
“出手吧,邀月宫主。”燕南天的巨剑蓄势待发,却也不愿意在对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占尽先机,反倒出言提醒道。
邀月更不领他的情,只冷声道:“你要出手只管试试,不必诸多顾忌。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若是十八年前的燕南天,她这样无谓的姿态,还能战至平手。但燕南天自忖从恶人谷出来以后,便已是嫁衣神功大成,天下再无敌手。邀月宫主如今的态度,倒与寻死无异。
他此来虽是为了报仇,但一个高手,杀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实在也提不起多少兴奋。他的巨剑依旧举起,一剑出而四座皆惊。
燕南天的剑既大且沉,然而在他手上便成了他手臂的一部分。他的剑技理应是大开大合,出招时却感觉漫天剑气,竟不知哪里是他的剑,哪里又是虚招。
他这一手,就算是早知道他厉害的张三也不由得要喝彩。她练嫁衣神功的时日,比起燕南天就是一点零头。相较她才废去内力重新修炼,燕南天的功力已臻至圆满,内力收放自如,又可以这样肆意挥霍。
或许是还有些好奇邀月究竟在等待什么,燕南天的第一招并没有下死手,更像是在试探。
却见邀月的身法不知怎的,诡谲得令人骇然。她的眼里从头到尾没有燕南天的剑,仅凭直觉就在漫天剑气中躲开了致命的那几道。
“好快。”阿青不禁讶然道。
张三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阿青至少是看清了邀月宫主的移动轨迹,她却是只见到一道影子莫名就躲开了所有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