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却是后悔至极。她还是小瞧了那个丫头片子!难道说那个丫头片子真是个运道强盛的,要不然怎么赶巧就会撞上六殿下那个阎罗王?还破天荒的为那个死丫头出头!
满京城哪个不知,那位最是个冷心冷肺的,就是有人死在前,只要事不关己,都不肯多看一的!
“所以你这个穆家的老封君、国公府老夫人,就能做出这样让人捣脊梁骨的事?”穆久林却是猛一拍桌子,“想要收拾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不成,你要往秦家那堆臭狗屎上凑?”
“我——”叶氏也是气苦不已,却也不得不承认,穆久林说的话是对的,顿时有些气弱,“我这不是这段时间老睡不着,总是想起二妹妹吗……”
“昏聩!”这下轮到穆久林变脸了,“什么二妹妹,你胡吣什么呢!那丫头自己不争气,活不到成人,你想她做什么!咱们只养了一个嫁了镇国候的大妹妹!”
叶氏被他吼得打了个哆嗦,却是再也忍不住,压抑的边哭边道:
“你还有脸提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我这是什么命啊!刚一进门,就碰见了那样的糟心事……从进门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不是因为她,我至于这么多年提心吊胆?别人老了老了,都能在家安心做个老封君,享清福,我却天天睡不着觉,就担心,那位从坟里爬出来找我们算账……”
“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结果呢?儿女儿女不成器,你个老东西都多大年纪了,还左一个右一个的往府里领人……”
府里那么多小老婆,这老东西也不怕累死!
“到最后,好人全让你们当了,你这个舅舅是好的,周氏也是个义薄云天的,我倒成了天字第一号的恶人了!”
瞧着叶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六十多的人了,瞧着不是一般的磕碜,穆久林真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着闹,也不怕旁人笑话……”
“为今之计,还是要怎么想办法补救。”穆久林只觉头疼无比,却也是和叶氏一样,对舜华嫌恶的不得了——
即便叶氏行为不妥,可身为晚辈,不该过去帮着长辈解围吗?
这要是舜华当时能上前帮着老妻说几句,事情不就很容易揭过去了,也不至于糟糕到这个地步。
又被叶氏哭的心烦:
“好了!今天的事交给我,等那丫头过府来给你赔了罪,你也消停些……”
说着丢下还在“呜呜”哭泣的叶氏,推开房门,往风韵犹存的姨娘院子去了——
实在是被叶氏那张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老脸给丑的要吐了,赶紧去姨娘那里洗洗睛是正经……
后面这些事情,舜华却是丝毫不知。她这会儿正催着马车,风驰电掣一般往府里赶——
就在刚才,仆妇过来跟她说了一个无比糟糕的坏消息,表哥江沐阳,病势垂危,行将不治。
舜华有印象,上一世确然是这个时候,表兄心疾发作,最终撒手尘寰。
表兄一向疼她,对江氏这个小姑姑也是孝顺的很,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让人特特送到侯府这边。
重生回来后,舜华可不是第一时间就把用灵泉浸过的果脯送到了江家——
本身是个药罐子,江沐阳最喜欢吃甜口的东西,尤其是各种果脯。
没道理吃了灵泉果脯,竟然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啊。
而舜华之所以这么急,连郑太妃宴会都没正式结束,就贸然离开,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江沐阳去世,还牵扯到姚家——
江沐阳危在旦夕时,太医说起,如果能有五百年的野生老参做引子,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百年老参已是难得,五百年份的,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东阳侯府人参也不会缺的,一百年,两百年的也有,却是没有五百年份的。
江氏正守在旁边,当时就站出来,说镇国侯府有——
姚平远战功赫赫之下,皇上每年都要颁下大量赏赐,上一年得到的赏赐里,除了金银器皿之外,可不是正好有一株五百年老参?
东阳侯府子嗣单薄,江承佑正妻妾室,生了六七个孩子,却只有江沐阳这么一个独根苗罢了,江氏平日里就把江沐阳这个侄子疼的什么似的,如今看他病势垂危,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侄子真没了,娘家可就绝了后了。
当时就自告奋勇,说是坐车回府中取。
可江氏明明说的去去就来,结果江家这边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没办法又派人上门,结果好吗,直接吃了个闭门羹,连姚家大门都没能进去。
一直到最后,江沐阳彻底闭了,江氏都没能把人参送过来……
如此凉薄行径,可不是让姚家受尽世人指摘?东阳侯府更是因为这件事,分崩离析。
江氏本就性格柔弱,又没了东阳侯府这个娘家撑腰,镇国侯府彻底被周氏掌控,后面舜华那么容易就被强制送到后院“养病”,又被火烧而亡,何尝不是和这个有着直接的关系……
还想着自己未雨绸缪,上一世的惨事应该不会重演呢,才会放心的任凭江氏自己回娘家探病,谁能想到兜兜转转之下,竟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舜华心急如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之下,别说裘氏根本没事,就是真有生命之忧,她可也是不会管的!
一路打马飞奔,瞧见镇国侯府时才发现,府门外可不是正栓了几匹马?跪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东阳侯府管家江城。
“江伯——”舜华飞身下马,小跑着上前扶起江城,“你怎么跪在这里?”
江城回头,看是舜华,睛都要红了:
“表小姐……”
东阳侯府可就世子爷一条根,真是世子爷有个三长两短,那侯府也就完了!
趴在地上就磕头:
“求姑娘,念在世子爷平日还算疼爱小姐的份儿上,救救我们家世子爷!”
“江伯您快起来。”舜华银牙都快咬断了——
不用问,大门紧闭这出戏,铁定和周氏有关。
“您和我来!”说着快步上前,厉声道,“我不管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现在就把门打开,不然,王婆子和张虎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里面静了一下,下一刻,紧闭的大门“哗啦”一下从里面拉开,门房跪在地上就磕头:
“小姐恕罪,不知道是小姐回来了……”
却被舜华抬脚踹开:
“滚!”
又招呼江城:
“江伯,您跟我来。”
径直带着江城往侯府库房的方向而去。
到了库房那里,就瞧见江氏的奶嬷嬷尤氏正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库房外面不停打转。
瞧见舜华,顿时和看见了救星一样,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小姐,您可回来了……”
“夫人呢?”
“夫人在萱草堂……”尤嬷嬷说着,泪都要下来了——
她是江家老人,和江沐阳这个世子爷感情也颇深。知道世子爷要等着姚家老参救命,就和江氏一路紧赶慢赶回了府。
只库房的钥匙,却是在周氏那里放着,江氏一回府,连擦把脸都顾不上,就急匆匆直接赶到了萱草堂。
哪知道到了后却被告知,说周氏这段时间一直不舒坦,更甚者江氏回来前,还突发急症,竟然厥了过去。
江氏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又不能丢下周氏不管。忙让人去请太医,又趁周氏略略清醒的一瞬,慌忙的回禀了要取老参救侄子命的事,结果还没等她说完,周氏又开始气息微弱,到后来,瞅着只剩下一口气了。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断断续续的交代江氏,决不许拿那救命的老参给她用,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因为,那老参是侯爷用命换来的,她宁肯死,也绝不会抢侯爷救命的东西,说完,又厥了过去……
“砸开库房门!”舜华打断尤嬷嬷的话,直接道。
啊?尤嬷嬷一下呆在了那里。
“江伯,砸开库房门,我去拿老参!”舜华口中说着,却是恨得好险没吐一口血出来——
上一世她也是和嫂子去了郑太妃寿宴,寿宴结束后,嫂子陪着太妃娘娘说话,她则陪着秦婉儿到处应酬。
还是惊闻表兄溘然而逝的噩耗,才和嫂子匆匆回家。全然不知道,周氏竟然还表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江城替少爷谢谢姑娘!”江城声音都有些颤抖,却是咬牙上前,举起从地上捡起的一块石头,朝着库房门上硕大的门锁砸了下去。
江城也是跟着老侯爷上过战场的人物,自有一把子好力气,不过三两下,就把门锁给砸开了。
舜华当先冲进库房,朝着摆放老参的地方而去。
不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大小姐,您要做什么?”
舜华回头,却是周氏身边另一个得用的嬷嬷,赵嬷嬷。自打王嬷嬷被赶出去,这个赵嬷嬷可不是取代了王嬷嬷,成为周氏身边又一个红人?
看舜华回头,那赵嬷嬷的神情简直和见了鬼似的:
“大小姐,您怎么也是侯门千金,怎么和土匪似的,这库房的门也是能砸的吗……”
本来还想躲在一边,好好的看热闹呢,怎么也想不到舜华竟然是个不走寻常路的,竟然连钥匙也不去求了,竟然直接就开始砸。
赵嬷嬷可不是躲不下去了?
“这可是库房,大小姐您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来,是想要干什么呢?”赵嬷嬷说着,就要上前阻拦。
却被舜华当胸踹翻在地:
“滚开!”
直接上前,取了老参。为了赶时间,舜华马车也不坐了,直接让春草把自己的马牵过来。
飞身上马后,舜华悄悄取出灵泉,一点点浸润老参——
希望这会儿赶过去,还不晚。
几人一路飞驰。到了东阳侯府,就见骤然老了十岁不止的东阳侯江承佑,正站在府门前翘首期盼,瞧见飞马而来的舜华的第一,江承佑一撩袍子下摆就迎了上来:
“华姐儿……”
舜华马都没来得及下,第一时间把老参递过去:
“舅舅,您快拿进去让太医看看行不行……”
江承佑用力攥住盒子,虎目蕴泪:
“好华姐……”
竟是亲自捧着匣子就往房间里冲,半路上遇见闻讯赶过来的侯夫人陈氏,听说舜华亲自送了御赐的老参过来,泪再次淌了下来:
“好孩子,你的大恩大德,舅舅舅母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