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被迫报恩,夜半撞邪

第二天,算命的一起床,就觉得右眼狂跳。

果然,出摊没一会儿,一阵浓烈又熟悉的杀气袭来。

算命的连摆摊那张破纸都不要了,转身就跑。

可惜没跑出去两步,一道雪亮的光芒就晃花了他的狗眼。

铁锹锋利的锹头“咄”地剁在地上,成功把算命的钉在原地。他看着一只手拄着铁锹的叶楹,哀嚎:“你一个女的,为什么成天带着把铁锹?”

“我们这种都市丽人,当然要带点精巧的防身小玩意。”叶楹狞笑看着算命的:“你外甥惹事了,当舅舅的连坐吧。”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算命的听完叶楹叙述,唰地展开了手里的折扇,透过小墨镜,皱眉望着对面坐着的叶楹:“六爷他不是那种人,他怎么会跟你计较?”

“六爷?”叶楹啪地把手里的可乐掼在桌上,挑眉:“你对你外甥这么恭敬,还有尊称?”

“啊,我……”算命的自觉失言,扇子抬起来挡住半边脸,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

“我早就看你不对劲。”

叶楹一把把扇子抢了,扔在一边。她面色不善地分析:“婚宴你作为男方宾客压根没出席,什么外甥,大概率也是假的。”

她上上下下扫视了算命的一遍,倏然伸手怒指:“你这个骗子,你根本不是黄鼠狼吧!”

安静的快餐店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

点餐员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皱眉:“什么情况?”

“不知道。异世相遇,尽享美味。”顾客不耐烦地压低声音:“快出餐。”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麦当劳。”

“……”

算命的忙把叶楹的手压下来:“别嚷,别嚷,我都招还不行吗。”

叶楹一脸仇恨地看他,算命的无奈举起双手:“你说得对,我不是黄仙,也不是六爷的舅舅。”

他叹了口气:“这事儿还得从两百年前说起。”

叶楹起身:“要不我先去上个厕所吧,你说到第一百九十九年半的时候给我发微信。”

算命的伸手勾住她T恤:“我错了,我错了,我说简单点。”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从桌面上滑给叶楹。

叶楹很意外——这年头算命的都有名片了?!

名片上内容跟算命的摊子上写的差不多,只“祖传算命”的左边多了两个大字:左淮。

……这名字还挺文艺,叶楹皱眉:“你家祖上真的也做这个?”

左淮点头,目光放空,像是在回忆:“具体来说,我讲的这就是祖上的事儿。”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有一天,一位老祖宗她……撞鬼了。”

左淮口中那位老祖宗名叫花儿,当年还是个二八少女,有一天从山上砍猪草下来就发起了高烧。

烧了整整三天,药石罔医。人也昏昏沉沉的,净说些胡话。

她爹束手无策,害怕人烧傻了,就请来了十里八村有名的神婆给她瞧看。

那神婆也是个出马弟子,身上负着仙家。她到了左家,刚在炕边坐下,躺了三天、神识昏昧的花儿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昏暗的油灯下,花儿的脸明暗割裂。她脸上满是不正常的潮红,瘦得脱了相,干裂的嘴角却高高翘起,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花儿两眼翻白,见不到丝毫瞳仁,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白泛着淡淡的青黄,像是老旧劣质的瓷釉。

她双唇翕动,从喉咙里哼出破了音的古怪曲调。

那调子高高吊着,像是一根极细的头发丝,在花儿喉咙里纠缠拉扯。神婆老浊的眼睛精光四射,一眼就看到了后面火墙上的影子。

油灯放在炕桌上,花儿的影子被拉扯得巨大,在灯影抖动下似森然恶怪。它蠕动着,像是独立于人之外的怪异生物。

神婆紧紧盯着那团黑影,看它仿若有生命似的慢慢动作。

硕大的头披着散乱头发从阴影中分化,细长的脖颈如干枯的树干探出,扭动出非人类能做到的崎岖角度。

随着那黑影逐渐成型,花儿嘴里诡谲的调子也吊得越来越高,直到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