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叔……”朱文忠眼前一擦黑,哇的大哭出来。
赵伯宗连忙唤人来扶朱文忠下城楼去休息,唤来李垚,吩咐他赶紧找个大夫盯着。李垚找来一架马车,待朱文忠与赵伯宗在车内坐定,立即赶往曹家。
接近午时,朱文忠先是大哭,继而吐了一阵,不吃不喝,直至晌午,前来探视的幕僚纷纷出去吃饭时,朱文忠侧卧着,听见有人开门进来,便不悦地皱眉:“说了不吃,谁来我也不见。”
过了一会没听见开门声,朱文忠心头火起,那股憋闷几乎难以按捺,他抓起榻畔的碗便扔了出去。
韩婉苓惊得后退了半步,却没发出一声。
“怎么是你……”朱文忠愣了一愣,怒道,“李垚!”
“你不吃不喝的,还想不让我知道?”韩婉苓气得俏脸充血般的红,咬牙扭身就走。
“不是,婉苓,啊——”朱文忠一声大叫,倒在榻上。
韩婉苓听见他叫时便已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朱文忠痛苦地倒在床上,更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内伤,连忙到榻前察看。不防一低头便被朱文忠抓住手腕,几乎一瞬间韩婉苓反应过来,起身就要走,却被朱文忠勒住了腰。
韩婉苓十分柔弱,朱文忠将她扯在怀里不撒手。
“放手。”韩婉苓不再挣扎,只是冷若冰霜地斥道。
朱文忠恳求地唤道:“婉苓。”
韩婉苓瞪了他一眼,叹气道:“我做了鱼粥,你吃一点,下午不用理事?”
“你不生气了?”朱文忠不敢轻易撒手,像是怕极了韩婉苓说走就走,眼巴巴地把她看着。
“生气你能多吃一碗?”
“真不想吃。”朱文忠长叹一声,松开韩婉苓,韩婉苓却伸手将他抱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抚他的头。
朱文忠只觉心里柔软极了,整个人都像飘在云中。
“我没同你讲过,和父亲流落四方的事,今日讲给你听。”朱文忠闭上眼,道出自己本来姓李,他娘怎么死的,父亲如何当爹又当妈,散尽家财后,父子二人如何相依为命辗转各地打听舅舅的下落,终于在滁阳城外听到些许消息,他因受不了一口气,险些被人剁去一条手臂。
韩婉苓的手在朱文忠头发上停顿了一下。
“你同那位沈先生,原来是这样认识的。”
“是,要不是他出言相救,也许你也不会遇到我了。”朱文忠的意思是,他要是断了一条胳膊,朱元璋一定不会用心栽培他,因为朱元璋极其重视马上功夫,如果朱文忠只能用脑子而无法指挥千军万马,他便不会有同韩婉苓相识时的春风得意,更没有胆量将她留在身边。
直至今日朱文忠仍存着一个念头,便是待他立下大功,便能趁朱元璋高兴时以功劳求他赏韩婉苓与自己拜堂成亲。
韩婉苓的手指停在朱文忠耳廓上。
朱文忠察觉到什么,抬眼看她,急道:“你不信我能做得到?”
韩婉苓轻轻地笑了,回答他道:“你不如多向沈先生请教,也许他有妙法。他的哥哥……”
“你见过他哥了?那可是个铁面阎王,板起个脸能把鬼吓个半死。”朱文忠皱起眉头,“怎么老说别的男人?”
“没有,他们兄弟俩都是好人。”韩婉苓似还有话想说,忍了回去。
“哎,两个人主意都大,我也不是不想他们回来。真要是等灭完了张士诚才回来,黄花菜都凉了。”朱文忠又说起冯国用,最让朱文忠伤心的,是当年同他父亲到滁阳后,因冯国用读书甚多,为朱元璋管事,冯国用事事周到,于朱文忠而言,他平日喊冯国用一声“叔”,都是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