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二十余人正在禅房内同胡大海议事,门开时纷纷转过头来。
胡大海更直呼“贤侄”,示意朱文忠过去坐在他的身旁。
“一旦淮军掘堰放水,倒灌诸暨,咱们这是骑兵、步兵,只有伐木作舟,确实不比水师。吕珍早有准备,他既想用此法,必早已备下许多船只,或许咱们可以设下埋伏,夺敌军之船……”
朱文忠只是静听,众将商量了半个时辰,胡大海未做表示,最后只说让大家都去休息,先睡一宿,明天上午再议。
朱文忠要出去时,胡大海的郎中官王恺过来。
朱文忠便留步,待众人出去后,他在胡大海的对面,隔着长案几,同胡大海对视,说:“密报中虽然说吕珍要放水灌城,这已数日过去,他却未行此事,照我看,他自己也在犹豫。”
这一晚上胡大海都在沉默,到此时,嘴角方才提起一丝弧度,双眉舒展,让朱文忠接着说。
“那堰设在高处,东西皆是下坡,水流亦在高处。吕珍不是要淹城吗?他这计策甚好,咱们何不效仿?”
胡大海眼前一亮,将兵符解下,当啷一声掷在案上。
朱文忠伸手拿过,又对胡大海说:“胡叔,前几日在九里山中,我访得一人,已命人送过来。但他病重,恐怕尚需时日,听说此人当年在大都挺出名,唤作王冕的,字元章,世人称他作‘梅-->>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花屋主’,既是饱学之士,又是硬骨头,敢跟蒙古人对着干。舅舅不是说要多搜罗些腰杆子硬的文人学士,为……那事做准备。我命人先将他送去天童寺,回去时咱们也要再经过天童寺,胡叔先替我舅瞧瞧,是不是个可用的人。”
“梅花屋主?”胡大海脸上皱纹也活了起来,“这人名声可播得远吶,是号人物,你事办得漂亮,回头叔如实给你舅说,你舅一定重重赏你。”
朱文忠难免有些心猿意马,想着必要为婉苓求个恩典,便嘿嘿一笑,拿了兵符起身:“那我这就点兵先去,今夜晴好,叔让人在山上看着,事成后我以烟火为号。”
胡大海唔了声,不再多说,朱文忠出去后,他也起身穿戴盔甲,出门集合兵马,只等朱文忠夺下淮军所守之堰,等上小半个时辰,便可合围掩上,全歼淮军。攻下诸暨后,胡大海奉命转战绍兴城,不料吕珍在此时攻打诸全,只得调头驰援。
“左副都指挥果有主公的风范,同大帅想到一块去了。”王恺蹲身为胡大海整理战裙,取出胡大海的战靴。
胡大海大笑道:“外甥像舅,保儿年纪尚小,看着,将来他必是主公最器重的孩子。”
“那是主公的孩子尚小。”王恺被胡大海看了一眼,连忙低头,不敢多说。
堰上,无数火把,遥遥便能望见。
朱文忠在坡下勒马驻足,斥候来报:“将军,淮军已经爬到堰上,似乎是想要……”
朱文忠变了脸色,大叫一声:“击鼓手何在!”
“击鼓手在此!”当即有一人怀抱牛皮鼓跪地,他的鼓槌插在腰兜里,低头拱手。
“带上敲锣的,驰马回城,让城里人全部起来,往高处撤,速去!”朱文忠又点了两队骑兵,护送敲锣敲鼓的人进城。
他自己则带五十精兵,纵马接近高处的溢流堰。
吕珍中军帐里,正有人回报:“元帅,溢流堰已挖开。”
吕珍垂目坐在马扎上,手里捏着一块冷硬的饼。
旁边副将说:“没看见元帅正在用膳?等会再来。”
吕珍喝止了副将,让那兵士回去传令,只要将守军冲散,便将溢流堰堵上。他另点了一个将军,领兵跟上,围攻诸全,着此人冲破南门后,放出信号,再派人划船进城。
那将军问:“要是遇上求救的人,咱们救不救?”
吕珍瞥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