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
“躺下。”纪逐鸢给沈书擦完药油,示意他到被窝里去,自己拿药油出门去,雪风刮得纪逐鸢单衣敞开,再进门时,那一片漂亮的胸肌、腹肌让沈书看得有点咽口水。
不过沈书心里明白,这不仅是终日苦练的成果,更是常年随军奔波,战场中刀光剑影下劈砍出的造化。
“看什么?圣贤书里说什么?”纪逐鸢坐到榻上来,勾起沈书的下巴,同他亲吻。
沈书不自主地环住他的脖子,笑道:“说,食,色,性也。”
纪逐鸢吹了灯,没多一会便有点受不了,但将沈书推开,正色道:“当心你的膝盖,睡觉。”
沈书便往他怀里拱。
纪逐鸢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沈书安分下来,低声与他说话,并亲吻他的下巴。纪逐鸢被亲得很舒服,惬意地眯起眼,抓住沈书的一只手,沉声道:“季孟未必有用,其实不必拉拢他。”
“我是真心想让他弃暗投明。”沈书道,“待漕粮启运,朝廷对张士诚,必会像对方国珍那般热切,钱也给,官也封,张士诚便会更无心于天下,这人就彻底废了。”
纪逐鸢沉默,未对沈书此言作出回应,过了会,他低头将唇抵在沈书的眉上,道:“睡吧。”
腊月底天寒地冻,有纪逐鸢温暖的躯体当烤炉,沈书很快便入睡。接下去的数日便是预备过年,除夕所有人一起守岁。
晚上在堂屋内,众人围着一个火盆,听火星子爆得噼啪作响。蔡柔缩起来侧趴在陆玉婵的腿上,陆玉婵只觉腿麻,却忍着不动。
舒原眼神示意。
陆玉婵摇了摇头,舒原便到一堆男人中间坐下,从温酒器里放的一个敞口大盘里盛酒出来喝。
“晏大哥不吃酒。”唐让忙不迭地说。
“那你为什么拿两个酒盏啊?”沈书把脸一板。
唐让嘿嘿笑道:“他就是我亲哥,我替他喝。”说完仰脖子一口喝完整盏酒,另一盏只喝一小口,生怕有人来抢。
晏归符伸手在唐让头上拍了一下,改而揉他的头,唐让连忙一手抱头跑了。
谯楼传下四更,康里布达才同高荣珪进来,康里布达直接到沈书的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
此时大家都有点昏昏欲睡,纪逐鸢抱臂侧抬头看康里布达。
沈书让小厮把茶送进书房,纪逐鸢点了灯,把烛台移到案几上来。
“饿死老子了。”高荣珪吃完一整碗鸡汤面,长吁一口气,两边脸庞通红,额上也沁出汗水。
“田丰攻陷顺德路,我们派去大都的人都回来了,你要不要亲自见见?”康里布达询问道。
“你说也一样。田丰是刘福通的部下,那就是上都、邢州都是大宋的地盘了。”沈书沉吟道。
“顺德路十一月末便丢了,只是京师附近打得残破不堪,道路阻绝。如果不是跟踪李维昌,恐怕我们现在也不会知道顺德路被打下来了。”康里布达欲言又止,脸色不好。
沈书便多问了一句:“怎么?”
“镇守顺德的枢密院判刘起祖,因粮饷不到,便抢当地百姓私产,顺德一地的牛马俱充作军用。”
这在打仗的时候属于寻常,是以民间常说贼兵有时比官军还好些,如朱元璋、张士诚等人,为笼络民心,都会严令禁止劫掠平民。
康里布达嗓音微微颤抖,压抑着悲怒,“稍微有些力气的青壮年都抓去当兵,老弱者直接杀死充作军粮。”
“什么?”沈书眼皮急促跳动,他不禁瞪大了眼,呼吸也跟着压抑起来。
纪逐鸢握了一下沈书的肩,斟一杯茶放在沈书手里。
“也是倒霉,顺德虽然城破了,田丰只打下来一座空城,也不知道这刘起祖是不是得了周全的启发,将治下的百姓都驱去了广平。”高荣珪摇头,表情木然,想起一些往事。康里布达投来一瞥,高荣珪松开眉头,长叹一声,“最好是刘起祖在广平能抢到点吃的,丧尽天良之人,必有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