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黄湜的小眉毛一皱,正不乐意。
“我家也有许多藏书,足有一间屋子,都是你不曾读过的。”
“骗鬼。”黄湜嗤之以鼻。
沈书不再多说,告辞回家后,让人往黄家送了些吃的和衣服,寻思着过两天再往那家送点书给那孩子自己在家时读。
翌日晚上,沈书让黄湜留在家里吃饭,恰好纪逐鸢回来,黄湜看了他一眼,闭紧嘴巴,两只手将沉沉的书盒子提着,朝纪逐鸢行了个礼,端端正正地迈出门去。
“这是要学你爹,开书塾?”纪逐鸢洗了手过来吃饭,剥下鱼腹上最嫩的一片肉,放在沈书的碗里。
“这个孩子天资聪颖,不想埋没他。”碗里是喷香扑鼻的白米饭,鱼是腌制过再烤的,用了川椒和香茅,鲜香扑鼻。
纪逐鸢提醒沈书:“我们是要走的。”
沈书停下筷子,略微出神。
夜里纪逐鸢来抱着,听见沈书说累,便温柔地在他耳边说:“那睡觉。”
“睡不着。”沈书难得地失眠了,同纪逐鸢说了许多,从来不曾说过的话,他想过纪逐鸢所说,找个地方弄个良田几十亩,现在手里的钱够养活一大家子人了,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在家吃香喝辣,住广厦,成日里闭门著书也好,固然是安乐了,可看过战乱带来的饥饿和疫病,只要还在打仗,天下没有那一条道儿不是每一天都有人枉死在路边。光是想想就会心中不安,遑论要在家里安坐饱食,对门外正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
“不打仗了,也每一天都有人枉死,你救不了所有人。”
沈书把脸贴在纪逐鸢微烫的肩前,依恋地蹭来蹭去,以唇轻轻贴在他好闻的肌肤上,似乎是吻他,又像是一窝里两只互相依偎的动物。
“是。”现在沈书不会再同纪逐鸢争论这种事,他知道纪逐鸢说的才是对的,只是心中有些怅然。
“现在避世,未免太没出息。”
沈书闻言抬起头,眼睛发亮地看着纪逐鸢。
纪逐鸢低头吻他,手指挂在沈书的耳廓上,绕着他光滑的耳垂打转。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哪怕你也要拉几个弟兄起来造反,哥哥也跟着你,给你做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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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句当然是玩笑了,沈书却在这一瞬间,感到两人心意相通。许多时候纪逐鸢并不赞同他拯救苍生那套大义,若换一个人来说来做,也许会被纪逐鸢斥为可笑。只因为天真的人是沈书,纪逐鸢才愿意护着他一试。
“能救一人,就救一人,能救百人,就救百人。”纪逐鸢低沉的嗓音响起,“一个人若有余力,只想着自己安乐,确实算不上什么好汉。”
沈书凑上去亲了一下纪逐鸢。
纪逐鸢唔了声,完全没反应过来,正要说话时,沈书主动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纪逐鸢浑身起火,嗓音喑哑,手掌贴在沈书侧脸上,“不是累了?”
“现在不累了。”沈书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话。
不日周戌五雇了工匠,将新买的宅子收拾一新。
康里布达搬出去的前夜,房间里焚烧一种独特的香料,康里布达有些出神,朝沈书笑了笑:“上次回家,我娘给我带的,我年幼时母亲的毡房里总是这个味儿,流落在外的时候,记不清父母的脸,还能想得起这个味道。”
“要是有机会,还是把你娘接过来。”沈书知道不是康里布达不想接他娘来,而是他娘有了新家。
“再看吧。”康里布达将香炉盖上。
沈书扒开他的衣服看看伤口,已经结痂。
“你那里颜色也好浅。”康里布达的皮肤如同堆雪一般,这是天赐的容貌与身材,每一族都略有不同。沈书又让他转过去,看了看他肩背上的狼头纹身,“疼吗?”
康里布达摇头:“记不得了,小时候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