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阮苓。”沈书起身出外,唤来赵林,让他天亮后去请张隋来。
高荣珪已经梳过头,坐在桌边,手指拈住茶杯,喝了口冷茶,肃容看沈书道:“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沈书来回走了两步,推断道:“隆平早就不是朝廷的地方,张士诚在此地经营多年,她既然是某位王爷的手下,就是朝廷的人。她应该也不想惊动张士诚,带不了多少人。”
“要是带的人多,也不会派人前来打探,直接杀进来便是。”纪逐鸢道,“康里布达说得没错,他一直躲在这里,对方恐怕不会现身。你不是让周戌五相看屋舍,有看中的地方了吗?”
“有两处,去杭州前正在谈,后来搁置了。”沈书略一沉吟,他明白纪逐鸢的意思,这么大个园子,阮苓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有无高手在内,就不会贸然闯进来。如果康里布达一直不出门,对方很可能会耐着性子等机会。
“冒这点险是值得的,如果能抓住阮苓,就能知道她背后的王爷究竟是谁。”康里布达一条腿垂在榻外,显然他并不介意做这个饵。
“抓住她未必能审问出来,何况,不一定能抓得住她。”
沈书说完,众人都沉默了。阮苓只要不亲自出面来抓康里布达,哪怕设伏,也抓不到她,她的手下知不知道内情还是两说。而沈书则认为,阮苓背后是谁,根本不重要,而且这个信息可以通过穆华林获知,不必要让康里布达冒险。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试暗门的深浅……”
“不能拿你来试。”沈书打断康里布达的话,“他们想要传国玉玺,就给他们一个。”
“做个假的。”纪逐鸢道,“找谁做?”
第二天傍晚,沈书跪坐在席上,双手递过筷子给黄老九,为他盛了一碗汤。
“这我没法做,那年我到大都,做的是修复寺庙,要让我建一座佛寺,我能,造玉玺,老夫不行。”
这下沈书犯难了,在他眼里黄老九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虽然也想过可能黄老九不通玉料,到底还抱了一线希望。于是勉强笑笑,说再找别人。
黄老九喝着汤,出神道:“你问问那些玩篆刻的老头,近来就没结交到一个半个的?在隆平呆了也有日子,你在隆平的新朋友呢?”
黄老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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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沈书告了假,季孟是头天晚上收到的帖子,当时就让小厮回话,说自己要来。
季孟进来,在门上擦了擦湿透的靴子,洗净手,拿过盘里的湿巾子擦干净脸,示意家丁将酒拿到厨房去。
还未到午饭的时候,雨下得大,沈书将煮好的茶注入杯中,笑吟吟地端给季孟。
“以为季兄不来了。”
季孟一口啜干杯里的茶,笑道:“你的约,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来。只不过你再多请我几次,地窖里可没酒了。”
季孟交友甚广,这次回来隆平,他却不怎么出门交游了,闹得他身怀六甲的媳妇也十分担心。直到他肯常到沈书这边来坐,他夫人便常让下人带上家里厨子做的精致美食,又听季孟听沈书爱喝点好酒,把季孟老丈人的窖藏险些搬空。
“可不是我要吃酒。”沈书揶揄道,给季孟斟了半碗酒,他自己只取一小杯。
“嘘——”季孟喝了一口,眼睛惬意地眯成一条缝,睁开时目光沉沉,仿佛在思索什么。
“今日找你,实在有正事。”
季孟的手停了下来,放下酒盏,询问地看沈书。
当天下午季孟便带沈书去拜访了一位老者,走到篱笆外,沈书疑惑地看了一眼季孟,从篱笆缝里瞥一眼一地唧唧唧的小绒球。
“这不是姚老先生家?”沈书狐疑道,“季兄,你可别诓我,我两人天天共事,他的手抖成那样,还能刻章?”
“做旁的事抖,刻章不抖,这位老先生收集了百余年间的名章上千,你要刻什么章,管保他能给你做出来。”季孟正要前去敲门,沈书将他的手拉住。
“老先生染了风寒,这几日都没去学堂,既然是他,也不必你为我引见,改日他病好了,我再找他请教。”
“姚老病了?”季孟踟躇道。
“太尉亲自来瞧过,裴大夫说要叫他静养数日,他的课这几日都是我在讲,还是莫要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