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浑身一抖,却仍端正地跪着。
“学生也不敢。”又有人出来。
接二连三有小孩从躲避的水缸后面走出来,齐刷刷跪了一排。
“明天一早,抄一遍千字文来看,写不好的留堂。”沈书板着脸说。
他的学生都才五六岁,跪着还没有飞白高,各自拱手做礼,身子一摇一晃地拜倒下去,给夫子行礼。
等到学生都散了,沈书举袖擦了擦额上的汗,长叹一声。
回家的马车上,沈书瞌睡得不行,趴在纪逐鸢的腿上睡了会,醒来时还没到家。
“不睡了?”纪逐鸢问。
沈书坐起来,从车帘往外看了眼,马车还在街上转,“感觉睡了很久了。”
“累就不做了,康里布达拿回来得钱,够大家吃一辈子的了,找地方买块地买个庄子,当地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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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沈书端详纪逐鸢,看出他不是开玩笑,吁了口气:“我想想。”
“嗯,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听你的。”纪逐鸢抓过沈书的手,按在自己腿上,静静地注视他。
沈书被纪逐鸢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舔了舔嘴皮。
纪逐鸢却以为他是想亲嘴,便靠过来。
沈书本不是那个意思,却又相当迷恋与纪逐鸢亲近的滋味,昨晚上纪逐鸢忍住了,亲着亲着两人却都十分动情,纪逐鸢摸到沈书的腰带。
赶车的人听从纪逐鸢的命令,将马车往城外赶,到了自家水田边上,沈书脚步不稳地从车上下来。
天色已晚,看不清两人的脸色。
沈书呼吸还很烫,纪逐鸢揽了一下他的腰,沈书自己站稳,充沛的水气扑面而来,林浩卸下马车,到远处去饮马。
两间田舍亮着灯。
沈书的肚子也饿了,索性看完田地,两人在佃户家里吃了一顿饭。吃饭时沈书听佃户说,现在家里吃的米都是园子里送下来的,家里的几罐腌菜也是园子里坡地上种出来的萝卜和白菜腌制的。
“管家还叫人送了好几罐盐,再过两个月,这一批稻子收了,东家抽多少?”
这家的男人姓丁,女人姓冯,是汴梁逃过来的,路途遥远,家里男人有力气,周戌五招佃户的时候,见他们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孩正在襁褓中,便留下了。职田是沈书做了主簿后,才在城外南院圈的,纪逐鸢也分了六亩地,离这儿不远,沈书看旁边的地没人种,又叫杜陵相看了,纪逐鸢原本圈的那块地,本就不如这底下的田肥,于是沈书便找田主,两边把田契重新签过,拿到官府签印。这么着,前后连在一起的二十亩水田,都是沈书家的了。
“今年不抽,你们留着吃吧。”沈书随口道。
那姓丁的惊着了,看一眼媳妇,大张着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东家别拿咱穷人家的开玩笑。”
“你东家不开玩笑。”纪逐鸢道,“安心种地,就明年要抽也抽不了多少,放心。”
佃户千恩万谢地拉着媳妇要跪下磕头。
“别,把地种好就是了,我又不是什么老爷,磕什么头。”沈书指了旁边坐在榻上的小孩给佃户夫妇看,“回头你儿子学你,就把膝盖教软了。”
沈书看出来他们一直待着,人家两口子不好说话,这么大个喜讯,不出明天早上,附近的佃户就都知道了。
晚上沈书枕在纪逐鸢的胸前睡觉,去年中秋,他们在应天府登高望远,灯火煌煌,连成一片,集市上别提有多热闹。今年中秋隆平下雨,便没出门,月亮也没得看,中秋只要不看月,就像没过似的,连月饼吃着也没那么香了。
纪逐鸢说的,也不失为一种活法,弄几亩薄田,再有个庄子,也不必有这间园子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