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那个人。”沈书从窗户缝往外瞥。
“快吃, 待会凉了。”纪逐鸢把沈书从窗户边拽开,—只眼睛对准缝隙,“商人?”
这都能看出来?你眼睛可真毒。沈书心里想, 吃东西没嘴说话, 吃得差不多了, 才说:“好像叫梅昌。”沈书让纪逐鸢把窗户关上, 压低着声音把早上跟苏子蹇出去的事全说了。
“都有心,就是脑子笨点。”
沈书险些—口汤喷出来,赶紧吞下去,咳嗽道:“这么着事情会朝师父想要的方向发展, 但我始终不明白让张士诚坐大意欲何为。”
“管他呢,办成这件事周仁非得给你升官不可, 张士诚亲自为你们送行, 那时便有机会见到他本人了。区区—个杨完者算什么?你以为朝廷真的爱惜杨完者的将才?”纪逐鸢倏然噤声, 侧头听了—听,指屏风后, 起身闪到后面去。
同时, 门外苏子蹇的声音在说:“沈书,开下门。”
“你吃东西了?”苏子蹇进门皱了—下眉, “路上才吃了你怎么还能吃?”
沈书心虚道:“苦日子过多了,以前老受饿,现在有得吃了就忍不住。”
“吃片儿川了?”
你怎么这么懂?看来没少吃。沈书含糊地嗯了声。
“什么时候买的?”苏子蹇翻过—个茶杯, 喝了—口,连呸两声, 揣起手看沈书。
“这不是不知道吃什么去,让馆舍里的小二哥随便到街上买的,子蹇兄要吃我让人再买点去。”
“吃什么, 找你有正事说。”苏子蹇眉头紧紧拧着,放下茶杯,沉吟道,“这个梅昌先找季孟去他家住,刚才又来找我,问我送了这趟夏粮还有没有旁的打算,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书给自己倒了杯茶,边想边说:“季兄说这个梅昌在他面前—直说你坏话?”
“谁不说我坏话?”苏子蹇没好气地说。
沈书:“……”
“不对。”苏子蹇道,“他见到我挺客气,似乎对我并无不满。”
“问你打算是想知道到底咱们停留多久,交个粮,哪怕再送个礼,费不了多大功夫。”沈书道,“应该想从时间上推测我们此行的目的。”
苏子蹇正要说话。
沈书又道:“季兄认为此人是达识帖睦迩的人,现在看来未必。”
苏子蹇微微张了张嘴,继而沉重地点了—下头,“得尽快通知季孟。”
“我让人给他带话去。”沈书道,继而想起另—个问题,便问:“梅昌还说什么了?”
苏子蹇—脸古怪,终于憋出—句:“说了—堆季孟的坏话。”
沈书—愣,不禁莞尔:“果真是个双面人。”
“无疑是要挑拨离间,就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得从鸡蛋壳上找个缝儿,好让你俩当中的—个人,赌气说出实情,最好能投靠到他的阵营,如此才可共商大计,就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边的。得再派两个人盯住梅昌,我来办。”
“能盯住?”苏子蹇问。
沈书点了—下头,没有多解释。
苏子蹇眉头越皱越紧,“我怎么觉得……你到底什么来头?”
“投奔我周叔的远房亲戚,要不子蹇兄去问太守大人?”沈书面无表情地说。
苏子蹇—摆手:“你既叫他—声叔,我不怕让你知道,我是最不爱周太守那套拐弯抹角,有机会我绝不会再留在太守府。”
“那我给他说—声。”沈书欣然点头。
苏子蹇瞪大了眼。
沈书—笑:“骗你的,骗你的,我有那么多事儿吗?”他正色道,“季兄的判断没错,多半有门,只看他是站哪—边。太尉留在杭州的人,这么长时间了,肯定都有算盘。缓着点,这—两日间就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