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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四〇一

周仁唔了声,说:“这趟差办得好,王巍清和高荣珪就有去处了。”

沈书心头一凛,这两人周仁都没有见过,他却知道沈书都带来了,王巍清就罢了,高荣珪早就走了,周仁能知道,应该是也有他自己的眼线,并且这四个月里都密切注视着沈书的一举一动。

当真小瞧他了。沈书心想,稍作犹豫,索性主动提起自己想要再带四个高手一起出发。

“高手?”周仁勾起一边嘴角,说不清是怀疑还是嘲讽。

沈书:“师父派给我不少人手,我年纪太轻,他怕我没有经验,办不好事情,或者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面,多少派了几个人。”

“怕你办不好什么事?”周仁喝了口茶。

“譬如说今日之事。”沈书没有往深了说,只偷偷留意周仁的神色,心中暗骂,这老狐狸,还不知道在穆华林跟前装得多驯顺,毕竟张士诚投了元,而穆华林是蒙古皇帝的宿卫。

“既然说到这,我有一事不明。”周仁道,“灭杨完者一事,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师父的意思?”

沈书压根没料到周仁会就这么问出来,作出怯懦的神色,不安地拧了拧手指,吁出一口气,“从我来了隆平,三个月过去,师父只来过两次信。”

周仁静静地听,端详沈书的表情。

“这不是,我爹娘早没了,靠师父肯给口饭吃。师父说叫我来投周叔,我也没什么可说。”沈书呆呆看着周仁桌上的笔架。

“往事已矣,贤侄莫要太伤心了。”良久,周仁来这么一句。

沈书点了一下头。

周仁又道:“今夜是要同你谈一谈你哥的任命,朱暹手下没有多少职位,早已经分光了,他要是一直在朱暹手下,只有做个百户,至多就是管军。带不了多少人,倒是叶文举,此人手下没有多少能打的将领,要是纪逐鸢肯去,随在叶文举身边,当个副将,我去提,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可。”沈书马上说。

周仁皱了一下眉头。

“我哥与朱将军投缘,他是个胸无大志的,留在隆平府里练兵就心满意足了。”

周仁十分不解,探究地看着沈书。

沈书解释道:“当初我师父要来高邮,大人也知道,他是个蒙古人,高邮被围四十余日,他一个蒙古大汉,在高邮刚刚解围时要进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跟我哥是爹妈死了,家乡无依无靠,日子过不下去,被官军裹了进去。脱脱兵权被释,盐军就在城外解散,也是机缘巧合,我师父便与我们两人同行。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自此便把我兄弟带在身边,称是师徒。”

周仁揣起手,向后靠在椅中,脸被阴影笼罩着。

“我哥实在没有什么雄心抱负,这不,前些日子还随朱将军出城打仗,现在又主动申请调令,回来练兵了。”沈书道,“我是觉得,打仗也苦,文人有文人的办法,只要是方向对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靠的是心术和口才。这几个月都仰仗大人的援手,让兄弟们能有片瓦遮身,周大人的恩德无以为报。大人肯派我去杭州,是大人的信任,另外,我带这几人还有一个用处。”

周仁示意他说。

沈书坐直身,凑到周仁的面前。

“无论达识帖睦迩是不是想杀杨完者,我必然把这事办成,为主公除掉这一心腹大患。”沈书慢吞吞地说,“说到底都是周叔的功劳。”

“贤侄不在官场,为官之道,但求无过,哪敢奢求有功?”

沈书心想,你不贪功,不贪功怎么这么容易就咬钩了呢?沈书面上不露分毫,连忙点头称是。

周仁再次朝他确认,问沈书这么说来,穆华林是不知道他出了这么个主意?

沈书笑而不答。

周仁又问:“这四个人是穆华林给你的?”

“我跟了他三年,到底他是蒙古朝廷的官儿,我跟我哥,可都是汉人。”沈书道。

周仁放松下来,良久,笑了起来:“不错,做人还是得为自己打算,贤侄年纪轻轻,当真有胆有识,叔小看了你。”

“这么一大家子兄弟都得靠我,可不得盘算好吗?”沈书仰起头,面有得色。

“放心,办好这件事,主公面前,有你的位子。”周仁顿了顿,起身示意沈书去书房外,他锁上门之后,朝沈书道,“这么夜了,让你婶做碗汤水吃,她的手艺,你也知道。”

沈书只称家里还是得交代几句,那几个人也在园子里,还得带一个小厮服侍他吃穿。

周仁:“那叔静候佳音,派去的人里有个叫王顺的,有什么不便与蒲远躬商量的,你就直接捎信给我。”

沈书答应了,坐上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