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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四〇一

蒲远躬扶住他,凝神想了片刻。他确有这个想法,要带一个小厮路上照顾,其他几个人大概也一样,一人一个随行伺候的小厮肯定要,但是否还要另外带侍卫,蒲远躬显得有点犹豫。沈书的意思,像是不放心周仁派的这些人。

“除了主公和周大人,无人知道我们去做什么,既然连家人都不让告诉。”沈书笑了笑,“蒲兄向来睿智,难道看不穿?”

“看穿什么?”蒲远躬眉头紧锁,狐疑地瞥沈书,“贤弟吃醉了,莫要胡思乱想。”

“要是事败,主公必然要撇清自己,仍做他的太尉。你我这些人,无名之辈,何足挂齿?今日任命,可有一纸文书?”沈书恰恰抓了周仁的空子,便是这趟出使,所有任命既没有宣读,甚至没有文书下发。但此时沈书却想到,搞不好这还真是周仁的打算。要是达识帖睦迩不想杀杨完者,又或者让苗军听到任何风声,周仁派来保护他们的人,搞不好是要把他们几个一起灭口。

蒲远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四个是我流落江湖时招揽的侠客,俱是一等一的好手,以一杀百不在话下。”沈书心想,怎么吓人我就怎么吓你,不信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想保。

蒲远躬沉默良久,踌躇道:“太守应该不会……”

“带不带全在哥哥一句话,贤弟来隆平不久,虽说家里与太守是故交,到底我同他不熟,不知他素日行事。”沈书咂了咂嘴,一副酒吃得太醉,一脚就要往河里踩的样。

蒲远躬赶忙一把拉住他,大声喊道:“沈家的轿子呢!”

小厮把沈书送到轿子上,蒲远躬把沈书扶进去,沈书仍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嬉皮笑脸道:“那我明儿把人带过来?”

蒲远躬:“让他们在城外等。”

“哎。”沈书一把拽得蒲远躬险些栽进轿子里,蒲远躬抓住轿子横杆,狼狈不堪地要起身。

沈书神秘地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低声对他说:“出城后再会合,太守派的人,一样会捎信给他。我明天早一个时辰过去,出发前就得让太守知道我们还带了人。”

“何解?”蒲远躬难以确认沈书醉是没醉。

沈书笑道:“知道咱们带了高手,吓他一下,出发前太守多半会改命令。如是大家路上都可以睡好觉吃好饭了。”

待轿子走远了,蒲远躬仍用另一只手按着被沈书握过的手腕。河边湿润的晚风一吹,他的酒全都醒了。

沈书则压根没醉,上了轿子,揣起手,闭上眼。

轿子颠来簸去,让人昏昏欲睡,这一整日就没消停,尤其是周仁在花园的一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一动,哪怕一个眼神,都激起沈书的警惕。这么回想一遍,沈书确信周仁没有下发任何文书,全凭太守府里的人传令,空口无凭,这三根金条,弄不好就是大家的买命钱。

他胆子也真大,竟会派自己去。但这么一想,等了这么久,周仁也许确实在犹豫到底派不派他,沈书知道自己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周仁也知道他想要这机会,但未必要派一件可能会有去无回的事。让他做什么不行?哪怕是召去给张士诚讲经呢?

但细细一想,隆平多少大儒,俱是五六十岁的老头了,或许周仁的手真没有那么长。

轿子还没到家就被人截住了,当时沈书正在轿子里东倒西歪,当即有点火大。

外面孔管家的声音响起:“老爷请公子过府一叙,要是晚了,就让公子在太守府里住。”

沈书本要说不去,时辰有点晚,他想快点见到纪逐鸢。

孰料来人却像是料到沈书会拒绝,又添上一句:“事涉沈公子兄长的职务,老爷想听听公子的意见。”

沈书皱了一下眉头,只得吩咐轿夫跟孔管家走。轿子重新上路,沈书从布帘向外看了一眼,孔管家也是坐的轿子,两家住得不远,便决定速战速决,听听周仁要说什么,完事马上回家。

“一个‘永’字你来来回回写了七八张纸,还是一塌糊涂,到底用功了没有?”周仁的咆哮从房里传出。

孔管家示意沈书在外等。

周家的书房沈书也没少来,便找了个石凳坐下等,书房里说话的声音小到沈书听不见了,周仁也不再训斥儿子。

没多一会,周竹涛垂头丧气地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沓纸,看见沈书便高兴地叫道:“沈哥哥来了,也没人告诉我一声。”周竹涛上下打量一番,见沈书没带什么玩耍的东西来,小声道,“我爹今天心情不好,你可小心些。”

“是,多谢少爷。”沈书作了个揖。

周竹涛怯懦地回头瞥一眼书房,看见孔管家退出来,站在门上朝他摆手,他还有话想跟沈书说,也只好带小厮先走。

书房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周仁额上敷着帕子,双手交叠在微凸的肚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明天一早出发,家里可安顿好了?”

沈书上前恭敬地接过周仁从额头拿下的帕子,放到一旁盆里去,转过来低着头答话:“没什么可安顿的。”

“你一大家子二三十口人,家里连个女人都没有,一去数月,哪有不操心的?”周仁笑道。

沈书想了想,谨慎地对答:“还未娶妻,也是师父的意思。好在家里的管家能理事,也不需要我操心什么。”沈书瞥一眼周仁,复低下头,“黄老先生是客,进了朱府,也许多日子不在家里住了。旁的都是这些年里,从老家出来,结识的朋友,到处都乱,同生共死过出来的,如今托太守的福,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过都是些读书的人,有口饭吃便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