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诧异地瞥了一眼朱文忠。
朱文忠不耐烦地赶人出去。
刘青回去,把柳奉亨从一群少年里叫出来,柳奉亨不知道上哪儿弄了个头盔,一直遮到眼睛上。
刘青伸手替他把头盔前沿向上推了点儿,露出他的眼睛。
“我们练刺稻草人呢,不是说好晚上再去找你吗?”柳奉亨神气地挥了一下手里的刀。
“叫人。”刘青道。
柳奉亨不情不愿地瘪了一下嘴,“师——父父父父父!”
刘青推着他朝帐篷走,到柳奉亨住的地方,推着他先进去。少年们住的帐篷对刘青来说有点太矮了,他不得弯腰进去。
“你的铺盖是这个?”刘青看到柳奉亨点头,便把柳奉亨的铺盖裹起来,看到旁边有几张纸,拿来正要看时,柳奉亨却一把抢走,脸上微红。
“给我哥写的家书,你别看了。”柳奉亨在信里跟他哥撒娇,当然不能让刘青看。他还有许多字都不会写,画画代替的,只有他哥能看得懂。平日柳奉亨在刘青跟前装早读过许多书,不能让刘青看穿。
“你怎么这么多衣服没洗?”刘青拿起一件衣服或是一条裤衩就要闻一下,辨认是不是脏的。
柳奉亨:“……”他赶紧上前,扒开刘青,嚷道,“我自己收拾,不对,怎么就我收拾,不是又要行军了?”
“将军让我俩滚蛋。”刘青言简意赅。
柳奉亨眼睛都大了。
刘青却不解释,看他自己能收拾,就先回去收自己的铺盖。原先新人总是在一块的,后来柳奉亨同半大的少年们混在一块,就不跟刘青一个铺睡了,打仗总是要死人,柳奉亨捡了他一个小兄弟的铺盖,起初几天他的被子总是湿的,后来柳奉亨身上长疙瘩,刘青告诉他,他天天喊魂,让他那小兄弟没法安心投胎,这些红疙瘩就是警告他不要再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哭个没完。
柳奉亨坚决不承认自己晚上哭鼻子。
出太阳部队也不赶路的时候,刘青把柳奉亨的被子搭在绳子上晒了,柳奉亨再没长疙瘩。有天晚上说起来,他只好跟刘青坦白了,说自己哭了好几天鼻子,想不到人死之后还有这讲究,他哥都不知道,又让刘青给他多讲点,省得以后犯忌讳。
刘青-->>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便借这事儿跟柳奉亨立了规矩,往后必须老老实实叫“师父”,不许再乱叫人。
磨蹭到吃完午饭之后,刘青去找陆霖,写了封信,让陆霖想办法送到隆平去给沈书。
陆霖同情地说:“不然你们再多呆一会,或许将军又改主意了。”
“不了。”刘青正要出去,想起个事儿,牵着柳奉亨的手转回来,“大人给点吃的,孩子还在长身体,饿不得。”说着便叫柳奉亨给陆霖下跪。
陆霖吓得魂飞魄散,忙道:“我让人去拿,这几日做了不少泡饭,能拿多少拿多少。”陆玉婵在沈书那里吃他的,沈书的手下在这边吃陆霖,陆玉婵吃得自然要好多了,陆霖心里盘算,觉得自己还是赚了。趁着手下去取干泡饭,陆霖匆匆也写了个条儿,叫刘青带往隆平去给他妹妹。
陆霖想了想,又吩咐:“你让沈书给我回个信,我妹子我就不指望了,那丫头没一句实话。”
刘青答应了。
一时间三个人坐着相对无话,柳奉亨掏了掏耳朵。
刘青看他一眼。
柳奉亨不掏了。
离开时刘青让柳奉亨去把手洗干净,这才抱了他上马。战马紧张,轮不到柳奉亨这样的小孩儿骑,只能刘青骑马带他。柳奉亨上了马睡觉,下了马还睡觉,成日里被刘青抱来抱去。
赶路三天,柳奉亨实在睡不着了,晚上好不容易有地方能洗澡,完事柳奉亨躺在刘青的腿上,侧着耳朵对着他。
“哥……”
刘青以为柳奉亨在发梦话,见他脸上在笑,尤其是掏到痒出,柳奉亨便把半大少年的身体绷得紧紧的,蜷在席上的一双光脚连脚指头都抠紧了。刘青停下采耳,柳奉亨睁眼看他,马上认怂,嘿嘿笑道:“师父。”
“好了。”刘青把人推起来,去洗手,上榻来把柳奉亨的被子给他裹紧,翻个身就要睡觉。
柳奉亨却在他背后翻来翻去。
刘青没打算理他。
“我想家了。”柳奉亨小声说,“想我哥,快清明了,往年我去的时候,都把爹娘的坟头修得整整齐齐。”
房间里静了一会。
柳奉亨翻过身,呆呆地看床顶,喃喃道:“我哥可会做青团了,他做的青团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