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的这个人,五官眉目轮廓深邃,络腮胡子占了半张脸,显然是胡人。胡人不代表什么,康里布达把袋子从他身上扒下来,在胡人身上来回摸了摸,摸出来一块银牌。
旁人见了,只会以为是胡人佩的装饰,那是一面有阴刻西番莲纹的银牌,另一面是一只大雁。
这种令牌康里布达认识,胡坊下属的落雁坊中凡有级别的首领都有佩戴。
银牌当啷一声被康里布达丢在桌上,他把胡人的领口拉紧,搬起人来,放到榻上去。
康里布达重新把剑拿上,麻袋叠起来拴在腰间,正要出门去寻个货栈里管事的问问,他突然又折回来,看了一眼胡人,这次康里布达确定了,他不认识这个胡人,康里布达抽出剑来比划了两下,放弃地归剑入鞘。他翻身下床,开门出去,院子里没有人。
康里布达找了找,通往后院的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康里布达侧身闪进门里,经过一段完全的黑暗,新鲜的气流涌入甬道,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什么人……”一人光着膀子拉开房门,高荣珪一只手还在抓脖子,他睡得正香,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
高荣珪的眼神几乎立刻就不对了。他揉了两下眼,抬手就是两耳光,打得啪啪作响。
“是我。”康里布达耳朵里短暂地嗡了一声,这时看不下去了,上去推高荣珪一把,“去房间里说。”
高荣珪的榻上还有一个人,高荣珪推醒同伴,让他另外找地方去睡觉。
“怎么回事?”
高荣珪示意他别问了,拿起一堆衣服,看也不看到底是谁的,塞到那人怀里,把人推出门了。
室内霎时安静下来。
“沈书的安排,让你我在这里见面,他以为我缺人,会带你去甘州。”康里布达抱起手臂,打量一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凌乱的床铺,“这么快便耐不住了?”
高荣珪尴尬至极,毛躁地往榻畔坐下,揉了一把头发,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汗味,脖颈和脸显然都没有洗干净,还沾着不少尘土。
康里布达心中一动,手指伸过去,拈住高荣珪的脸。
高荣珪一愣,正要后退,康里布达低头,不容高荣珪反抗地深深吻他。少顷,康里布达被推得险些栽下榻去,幸而高荣珪及时伸出手。
康里布达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的五官充满异域风情,不纯粹是青年人的英俊,夹杂着某种动人心弦的魅力。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深巷里的野狗一群连着一群追逐,嬉戏,分散。
一个时辰后,黑色的武袍笼上康里布达通红的肩背,他耳根到胸膛俱是潮红一片,动人的双眸湿润得仿佛随时会涌出泪来。
高荣珪瘫在榻上,侧身坐起来,略微喘息地问康里布达:“去哪儿?”
“待会我带一个人过来,你帮我看着,我要离开一会。”康里布达倾身过来,赠高荣珪一个令人战栗的深吻,手指抚过高荣珪的脸,继而果断起身。
人已离去不知多久,高荣珪仍难以平复,他一只手遮在汗津津的脸上,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
直到康里布达将一个大活人带到高荣珪的面前,高荣珪才终于回过神,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和康里布达在数千里外的陇东重逢,绝非偶然。高荣珪舔了舔嘴皮,目光略有凝滞,抬头看康里布达,手指虚点了几下,头痛欲裂地按住眉角询问道:“这谁?”
“你帮我看着人,天亮之前不一定会醒。”康里布达牢牢用布条塞紧那人的嘴,“我回客店睡,吃了早饭过来,你想吃点什么?”
“等等。”高荣珪眉头深锁,“这是个胡人。”
“有人跟踪我,我杀了两个,这个留着问话。城里亥时宵禁,我得在这之前回去,早上让人看见我正常离开。”康里布达说,“他是胡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