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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三三九

“天天看,他一抬起手,我就知道他要出什么招。”沈书一哂,不觉想起小时候娘总说自己跟纪逐鸢穿一条裤子。那会的时光当真无忧无虑,总也想不到自己长大后是什么样。沈书只隐隐有个念头,要削尖脑袋从科举这没有硝烟的战场杀出去一条血路,像父亲那样。如今似乎做了个没名没分的幕僚,沈书竟也没觉得有什么。看来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鸿鹄之志,尤其是跟纪逐鸢像夫妻一样过日子之后,以前还想多攒点钱给纪逐鸢娶个老婆,烦心事一大堆,想到纪逐鸢要娶个嫂子回来,沈书便总觉得不是滋味。现在想起来纪逐鸢从前的许多举动,都是有迹可循,只是当时没察觉。

真的要说有什么可担心的事,只有两件:一是战局,二是穆华林。

当初二人拜穆华林为师,是一个很占便宜的选择,殊不知穆华林的身份背景,远远超出了沈书全部的想象。如今看来,穆华林显然并不是他一开始说的那样,皇帝派到高邮出任达鲁花赤的宿卫。

有时沈书安静下来,心中便会不自觉浮出穆华林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穆华林说过太多话,他既像一个耐心的师父,又像一个危险的敌人。

如果设一个局,让朱元璋不再用穆华林,把他赶得远远的呢?沈书皱着眉,隐隐觉得穆华林的目标,并非朱元璋,朱元璋的身份和势力,还不足以让穆华林把他放在眼中。但他在朱元璋身边一藏就是三年,到底想做什么?

当初要与穆华林同行,纪逐鸢就很生气,如今看来,也许那时候纪逐鸢有一些特殊的直觉。连沈书现在想来,也觉得自己想穆华林比想纪逐鸢都想得多。

“你在这做什么?”纪逐鸢进来,满脸满脖子的汗,莫名其妙地盯着柳奉亨,朝外大吼一声,“刘青,把你的儿牵走!”

刘青在洗衣服,闻言根本不答言。

纪逐鸢皱着眉头,拎小鸡似的把柳奉亨从榻上提溜下来,用鞋背轻轻踹了一下柳奉亨的小腿。

柳奉亨一溜烟跑了。

“他崇拜你得很,有空教他几招,还是小孩子。”

“十二三了小什么?十三岁你都从军了。”纪逐鸢说着话,拿盆出去打水,站在桌边把武袍脱了,拧干面巾过来先给沈书擦脸擦手。

沈书想洗澡,但这家没有柴薪,热水都是刘青在田舍外捡来的一点枯枝点了,用瓦罐煮一点给沈书喝。沈书现在也不太敢洗冷水澡,再染上风寒,纪逐鸢恐怕又要去抢军医了。

“什么抢军医?你听谁说的?”纪逐鸢动作一停,帕子打在铜盆里,溅起水花。

“都传遍了。”沈书觉得好笑,他都能想出来纪逐鸢闯进伤兵住的院子,大呼小叫的样子。沈书打算等自己好一点,还是跟纪逐鸢好好说,如今红巾军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凡是人多的地方,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

“都知道跟你告我的状。”看到沈书明显精神好了很多,纪逐鸢的嘴皮又有点痒。

沈书当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不接茬。

等纪逐鸢收拾完躺上榻来,沈书不想让他抱着,纪逐鸢偏要抱着他睡。趁纪逐鸢稍有困意,沈书从他臂弯里向下一滑,正要往外躲,纪逐鸢手臂一抬,就把他抓了回来牢牢扣在怀里。

“睡觉,一直动一直动,你还想不想睡觉?”纪逐鸢眼睛没睁。

沈书不自在地说:“抱着不舒服。”

“嗯?哪儿不舒服?”纪逐鸢伸手过来。

沈书跟被电了一样,险些跳起来,只得说实话:“我身上臭,离我远一点。”

纪逐鸢睁开眼,抬起上半身,窗格里透进来的微光中现出他英朗的面容。纪逐鸢笑了起来,翻身压住沈书,拿鼻子嗅闻沈书的头发和耳朵,那气息激得沈书炸毛起来。

更让沈书难为情的是,他一直觉得病中有味道,纪逐鸢偏偏还跟狗一样到处闻。沈书耳朵后面一热,他连忙侧过头,用脑门撞了一下纪逐鸢的头。

纪逐鸢偏头闪过,轻道:“哪里臭?”

于是沈书只好让他抱着了,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纪逐鸢把耳朵凑近到沈书嘴边。

“没说什么!”沈书气不过,咬了一下纪逐鸢的耳朵,终究没有用力,在被子里连踹纪逐鸢好几脚。

“嗯,好全了。”纪逐鸢满足地笑道,把人抱得更紧,脸埋在沈书的颈子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