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救出蔡姬的?”沈书觉得奇怪。
康里布达道:“我母亲那时还没搬出去,她通知我什么时间去。”
“你当场碰上也图娜了吗?”纪逐鸢似乎察觉了什么。
康里布达:“当然没有,就是要避开她,我不想与她交手。”
“你打不过她?”沈书皱眉道。
康里布达笑了起来,如释重负地说:“我原先以为自己打不过,也图娜实在很厉害。但她追上我们时,我与她交了一次手,可以险胜。”
沈书点头道:“你顺利救出蔡姬和她的孩子,逃出之后,也图娜察觉你们跑了,便带人来追。应该你还是要到甘州去的,你离开了数月……也图娜并不知道你要去甘州,去甘州比来江南更不易猜到。但也图娜还是顺利追上你了,既然蔡姬对也图娜如此重要,她肯定当天就发现蔡姬跑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图娜是耽搁了几天。”沈书有所推测,碍于康里布达在,便没说。
而康里布达并未察觉沈书隐去了什么,他早已习惯每次说到一半沈书便能推知大部分事实。康里布达喝一口奶茶,详细讲了也图娜是怎么在甘州附近追上他,以及蔡姬惨烈自尽一事。
“她死了,许多事情就成了谜。”康里布达眉头紧拧起来,“到底囚禁和拷问我,是不是父亲的意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会带走蔡姬,也是想从她那里得知,父亲为何忽然改变心意,他从前对也图娜不是这样,这里头一定有秘密。”
“蔡姬想让她的孩子活,也图娜算言而有信,否则杀死这三个小孩斩草除根,是她动动手指的事,她却肯放你们走。”沈书说,“你还是很在乎也图娜。”
“没有她我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蔡姬死后,也图娜一句话也不与我说,也没有替蔡姬收尸。我让马驮着她,将她送与流沙,族中传说,被流沙带走的人,魂灵将会重归天地。”康里布达停顿下来。
“你还能再回到胡坊吗?”沈书问。
康里布达苦笑道:“除非也图娜亲自来找我,否则我是不敢,现在我一看到她的脸就发憷。”
沈书道:“你只是不想她杀死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
康里布达看了沈书一眼,嘴唇微微颤抖,没有否认。
“也是我的弟弟和妹妹。”日光照在康里布达一半脸上,金光幻出的粉末令他看上去像宗教神话里不谙世事的自然之子。
离晚上还早,厨房就已忙成一片,沈书坐在小杌子上,看厨娘指挥十五六岁的小厮们各自忙活。
有的在剖鱼,有的在洗肉,还有把刚沾过水的手插进同伴后脖颈衣领里。顿时引起一声大叫,几个小厮把柳奉亨挤在角落里,陆约带头,一个接一个往柳奉亨身上压。
柳奉亨大声尖叫。
飞白与阿黄在院子里溜溜地跑来跑去,以看傻子的目光看这些乱成一团的少年人。
纪逐鸢过来在沈书旁边坐下,他的腿太长,屈起时像一头委屈的大狗。
“康里布达有话没有说透,他被抓的那一次,究竟为何被抓走。”纪逐鸢沉声道。
沈书微微眯起眼,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暖烘烘的很舒服。飞白拱到沈书脚下事,他就手摸白狗的头,低声道:“如果需要帮忙,他早晚会说。也许他自己也很清楚,出卖他的人只会有一个。”
纪逐鸢点头。
“血缘可以把人绑得更近,但若不如期待,也会伤人更深。”纪逐鸢伸出右手,摊开五指。
沈书把手放在他的手中,两人手指一根根扣在一起,纪逐鸢的掌心很烫。那一瞬间沈书换了个姿势,把袍襟牵开,搭住腰与膝盖。
纪逐鸢含笑看他。
沈书脸更红了,纪逐鸢却道:“幸好你不是我亲弟弟。”他话中有话,沈书知道他意思,两人这样已经逾越礼法,如果是亲兄弟,那沈书一定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