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咱们的不是韦将军!是祝老财!沈大人没了!就让韦将军给咱们主持公道!”
祝牛耳见势不对,一张脸涨得通红,倏然怒了,声嘶力竭地吼道:“沈大人被这两人杀了,就是不想彻查红巾贪钱一案。我祝牛耳,坐得端行得正!带头欺压矿民的是阮田,他已经认了!还有他!崔集,他收了阮田的钱,现在想撇得干干净净,我告诉你,那不可能!要算我的总账,行。”祝牛耳喘着粗气,“先把杀害沈大人的这两个叛徒处置了,韦将军,就在这里,当着一众乡亲的面,提审李却虞。”
韦狄眼睛一眯,隐隐散发杀气。
“尸体”沈书食指抠了抠虎口,心想:祝牛耳就这么点本事?还真高看他了。不过这也恰恰说明,祝牛耳应该同暗门没有勾结,否则他被逼到极处,正该到处咬人才对。
韦狄的反应出乎沈书的意料,只能猜测要么韦狄真只是没有细查李却虞和一众副将贪墨,自己也没有参与进去,要么就是会装。算了,再躺会儿看看,躺着比较舒服。
“我看,此事大有可疑。”韦狄沉声道,他的音量不低,在场乡民都听得一清二楚,“我们在外面只听见吕二大叫,吕二,你现在说,方才你说不要杀你,是这两人。”韦狄向纪逐鸢和刘青指过去,“要杀你灭口?”
吕二跌坐在地,满脸茫然,抖如筛糠,哆哆嗦嗦地说:“东家派我和雷子去杀沈大人,雷子、雷子被他们杀了,沈大人也被杀了,接下来,就该杀我了,东家救我!我找人捎信给东家,信里都说了。”
韦狄一名手下飞起一脚,吕二被踹得倒滚出去两圈,可怜地蜷缩成一团。
“放你娘的屁!我何时叫你去杀沈大人?”祝牛耳冲上去就要再踹吕二,卓玮将他一拦。
祝牛耳低头看了一眼横在自己胸前冷冰冰的刀背,脖子一缩,不敢再上去,嘴皮却没有停。
“韦将军,我没有。”祝牛耳嘴唇发抖,汗珠滚到下巴,“我真没有,就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
祝牛耳的话音未落,人群朝两旁散开。
纪逐鸢嘴角一弯,把刀立在地上,大笑道:“祝老财,同你对质的来了。”
崔集把人往前一推。
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人踉跄数步,重心不稳地跪下去,恰恰跪在韦狄的脚下。
“韦将军,卑职奉命将李却虞提来了。”崔集把柴刀往腰带里一别,单膝跪地,给韦狄做了个礼。
韦狄先是不敢相信,很快下了决定,下令道:“把他扶起来,站着回话。”
李却虞鼻青脸肿。
韦狄飞快看了一眼崔集。
崔集脑袋后仰,并未看他,反而吊着眼角。
韦狄顺着崔集的视线,看到盖着白布的“尸身”,表情微有震动,极力保持镇定。
“李副将,都做了什么,一一如实招来。”
闻言,李却虞猛然抬头,大彻大悟,双唇不住颤抖,他沉沉闭了一下眼,咬牙道:“她、我把她,托付给兄台看顾。”
接着李却虞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将自己以及其余几位副将如何收受祝牛耳的好处,从林放的铸钱场中贪墨铜钱,留为己用,以及克扣铜炭,瞒报产量诸事一一招来。
不知何时,崔集已退到纪逐鸢身后。
待李却虞讲完,纪逐鸢上前一步,朗声问他:“死难矿工,共有多少人?”
霎时四面寂静,无人说话。
李却虞双膝发软,心知难逃一死,他已听不清自己答了什么。
然而纪逐鸢再次发问,声音近在咫尺,犹如一道惊雷落在李却虞的脑门上,震得他浑身一颤。
“末将着实不知,大概有几十个,名单在祝牛耳那。”
从李却虞开始招供,刘青便揪住了祝牛耳,祝牛耳的手下不敢动手,跑也跑不掉,四周围的是普通百姓,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祝老财却绰绰有余。祝牛耳这么大阵仗,叫来乡民,实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刘青从祝牛耳身上搜出吕二写给他的信,当众念出,让小药童拿到下面去给识字的乡众看,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乃是祝牛耳派人杀了沈书,审到这时候,瞎子也都瞧明白了,祝牛耳狗急跳墙,才出这毒计,把应天府派来巡视的沈书杀了,再顺势栽到沈书带来的手下头上,一石三鸟。这下他祝牛耳仍能作威作福,在这山中当一个土霸王,啃矿民的骨头,喝矿民的血。
就在这时,白布突然一掀,所有人都看见沈书苍白的脸上涂满了血污,嘴角更触目惊心,他整个下巴都被涂得血红。
“诈尸啊啊啊啊啊!!!!”
“沈大人死不瞑目了!”
“哎哟我去!别踩着我!”
“没死!沈大人没事!”大夫和药童在外面几乎拦不住,柳奉元早已绕到另外一侧,坐在马上,提鞭一指,大声道,“沈大人没死,不是诈尸!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