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好手里的信,沈书朝旁一瞥,走到门外,轻手轻脚关门,从门缝里看见纪逐鸢仍睡着,沈书走到外院,叫人把信送到公府行衙。
“人要是不在你就先留着,明日上午再去送,一定要亲手交给张楚劳本人。”沈书叮嘱几句小厮,揣起手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一脸思索神色,突然扯起嗓子喊“来人”,周敦恰在近前,过来听令。
“把刘青叫过来。”
周敦这便去了。
沈书进黄老九的房间去等人,陪着下了一盘棋,就说要出去几天,黄老九提子出盘,掀起眼皮看沈书,道:“在外行走,当心安全。”
沈书笑道:“自然是,跟我哥一路。”
黄老九嘴唇抿得紧,似乎还有话说。
沈书又道:“这趟我把刘青也带上。”
“唔。”黄老九略点了一下头,没说什么。
说来奇怪,黄老九在家里住的日子长了,沈书都有点忘了人是替康里布达照看的,只觉家里多了一个老人家,像自家的老祖父还在一般。
下完棋,沈书乐呵呵地一拱手:“晚生又输了。”
“你要学的还很多。”黄老九话里有话,把棋盘收起来。
沈书才起身,听见纪逐鸢在外面叫他,黄老九使了个眼神,沈书毕恭毕敬地辞了出去。
“还等谁?”纪逐鸢过来牵沈书的手,朝马房去。
沈书跟旁边站着,他哥在套车,纪逐鸢的意思,叫林浩不用去,他要亲自给沈书当车夫。待看到刘青,纪逐鸢嘴角有点抽搐,把马缰往带子里一塞,指着刘青问沈书:“他也去?”
刘青一脸莫名。
“带个人跟你换着赶车。”沈书把刘青拉到一边,说了会话。
出发后沈书在车里吃点心喝茶,出城后遍地都是才收了麦子的田地,有的盖了地灰,有的已长出青青的野草。空气干燥凉爽,沈书扒在窗上看了会,刘青在旁坐得笔直,沈书看着好笑,并不点破,把车门拉开,坐到前面去了。
纪逐鸢臭着一张脸。
“吃绿豆糕吗?”沈书怀里放一只食盒,马车走得不快,清风拂面,将他鬓边略微散落的几根头发往后拨。沈书眯起眼睛,经过一场雨,又经几日晒,地面平整不少。
纪逐鸢蹙着眉摇头,沈书把绿豆糕喂到他嘴边,哄道:“吃一个。”
纪逐鸢看沈书一眼,吃了。
沈书又拿一个。
纪逐鸢:“……”
沈书哈哈大笑起来,咬了一口,余下半块喂给纪逐鸢吃,纪逐鸢吃完糕,嘴角微微上扬。沈书侧着脸端详纪逐鸢,脸上不自觉便有笑容,道路蜿蜒不知伸向何方,就算是这样浪迹天涯,也没什么不好。
“想什么?”纪逐鸢眼神示意。
沈书扒开水囊塞子,伺候纪逐鸢喝水。
“想不打仗就好了。”沈书道,“不打仗了,咱们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来,弄一个大院子,大家都住在一块,或者挨着住,有什么事站在家里吆喝一声,弟兄们全能听见。”
“这话你说很多遍了。”纪逐鸢道,“跟他们住在一起做什么?吵死人。”
沈书把地图掏出来看,指挥纪逐鸢拐弯,赶路的时候,刘青反而成了闲人一个,纪逐鸢压根不让他俩赶车。到第二天傍晚,纪逐鸢才到车里抱着沈书睡觉。
沈书睡得迷迷糊糊,知道是纪逐鸢把他抱在怀里,始终没彻底清醒过来,再睁开眼,天已经黑透了。刘青在马车旁生了一堆火,坐在树下打盹,似乎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