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徐达摸了一圈唇上胡茬,“要多少人?”
这就是答应了,沈书想了想,报了个“二十”,且要求当中得有十个人是会写字算账的。接着沈书又说:“还有一件事要请示大将军。”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啊。”徐达道,“昨日是被我吓的?没想起来要说?”
沈书嘿嘿一笑。徐达的长相很年轻,沈书想了想他要是没有这圈胡子,必是个器宇轩昂,干净利落的青年人。留胡子许是因为担心镇不住人。
跟着朱元璋出来的几个能打的大将,俱是少年英雄,年纪虽轻,经历却比太平时候这个年纪的人更复杂千百倍。因此沈书的态度也很谨慎,尤其是徐达点明这一次治疫,不仅要救人,更要从为朱元璋扬名去做。这让沈书意识到,徐达并非粗鲁短视的人,他的长处,不仅在战场上。
短短几个念头转过,沈书缓缓道:“要以将军的名义出告示为病坊招一批人去照看病人,大夫过来也没带几个人,出一则安民告示,捎带着招人到病坊照顾病人,以有经验者为佳。”
徐达没有当即答应,帐篷内静了片刻。
“我记得,你哥带了个病人走,此人现在何处?”
沈书心中一凛。
徐达倒很坦然,端起茶喝了一口,对沈书说:“我听说是因为埋尸才染上的,那一队人的头儿。”他手掌于桌上用力一击,眼睛一亮,“想起来了,是叫做晏归符的。对吧?”
“正是。”沈书硬着头皮答道。
“这个人在哪?确定已经好了?”
沈书满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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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好了些?”
“好多了,我听我哥说,发病那时甚是可怖。”
徐达说:“这不是有个现成的,知道怎么伺候病人吗?”
沈书微微张着嘴。
徐达乐了,大笑起来,手指点了点沈书。
“傻了?我看你是个聪明的,看来是给我这一身铠甲吓得发挥失常。我又不吃人,怕我作甚?只要是上忠于主公,下利于百姓,尽管提便是。”徐达起身,在中军帐里踅来踅去,走了两圈,坐了下来,铺纸磨墨。要落笔时手突然一顿,朝沈书一让,招手让他过去。
沈书不敢就座,徐达的手劲惊人,一把按住沈书的肩膀,沈书几乎是跌在了徐达坐的地方。
“写,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徐达把笔塞在沈书的手里,沉着思索,开始说安民告示。措辞浅白,是沈书从未从书里读到过的,言辞中却充满了热切的诚意,沈书写到一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达。
只见到徐达的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即便没有抓耳挠腮,也可见其绞尽了脑汁。沈书转回头来,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将徐达说的内容录在纸上。
安民告示出了,徐达交人拿给书办去抄,另外吩咐沈书把照看晏归符的人唤来。
“人手不足,让当兵的去,等这个唐让来了,让他带带其他人。”
沈书:“可这要天天同病人接触,直接指派,会否有人不乐意?”
“额外添饷,一天多给一顿饭,不怕没人去。我手底下这么多人,凑个千把人准没问题。”
“太多了。”沈书忙道,“这要用多少人,等我先同姚琅问清楚。”于是沈书辞了徐达,回去找纪逐鸢,纪逐鸢陪他出辕门回去常州城里找姚琅。
有人把马牵去,沈书与纪逐鸢两人进了吴祯住的地方,纪逐鸢才说等他的时候,又有人犯病被带走。
“那就是应天来的大夫有的在军营里?”
“当心。”纪逐鸢伸手揽了一下沈书的肩,以免他不看路跌到花圃里去,“我看见两个像是医生,一早也有人逐营巡视。我去找了曹震,说是每日里都有人巡查各个营房,若有新添的病人,一经查出,就会送到昨日我去那地方收治。”纪逐鸢神色显得焦躁,但到吴祯的书房没有几步路,看见书房门时,纪逐鸢就闭上了嘴巴。
姚琅坐诊一日,就要休诊半日。然则沈书从吴祯嘴里得知,这才是姚琅到了常州后,头一回休诊。于是沈书决定先不去打扰,同吴祯说了徐达的意思,要把唐让接过来。